此时,抱月斋顶楼,靠里的一间厢房。
窗户紧闭,屋内昏暗。
外间隐隐约约的声音,让本就睡得不安稳的男人皱起了眉。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外面发生了何事?”
暗处响起沙哑的声音,“有人闹事。”
男人闭上了眼,抬手揉着眉心。
“处理了。”
话音刚落,床边的帘子轻微晃动。
屋内又静了下来。
楼下大堂。
原本凑上前看个热闹的吃客们,现如今都离得远远的,紧贴着墙根。
看着眼前的高塔叠罗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我的乖乖,人不可貌相,这大汉恐怖如斯!
瞅瞅这一个个壮汉鼻青脸肿的,手脚竟都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这谁还能认出来,这竟是抱月斋专门聘请的打手?
平日里闹事的都得掂量掂量,没成想在这大汉手底下竟不堪一击?!
文弱书生和书童倒是没有退至墙角,他们站在大汉身后,毫发无损。
书童呆滞地看着眼前,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嘴唇嗫喏。
“少爷,我刚刚,应该没得罪他吧?”
文弱书生斜睨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听到少爷的调侃,书童也就是平安,哭丧着脸。
“少爷,我腿软……”
“出息。”
温珏好笑地摇摇头,抬手放在他肩上。
大汉,也就是牛高拍了拍手,满意点头,看向那瘦高个。
嗤笑一声,“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上错了菜,还蛮横至此的店,我老高还是头一次见!”
瘦高个脸色阴沉,看着大汉眼中杀意涌现,手指微动。
不成想,下一瞬他脸色一变,双眸睁大!
他脖颈间赫然出现了一条红痕!
“砰!”
他倒下的场面过于突然、震撼,在场的人反应了一瞬,才尖叫出声!
“啊!”
“杀人了!”
“……”
瞬间,大堂内一片混乱。
众人再也顾不上看戏,满脸惊恐,一窝涌的往酒楼大门口跑去。
平安惊呼,下意识双手张开挡在少爷面前,眼神警惕看着周围。
颤抖着声音,“少,少爷……”
温珏眉宇微蹙。
见此情形,牛高眼神微眯,牛眼扫视着人群。
大喝一声,“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无人回应。
但下一瞬,又一个人倒下,在他身边的人吓得尖叫出声!
“啊!”
还没等他继续喊下去,他便像是扼住了喉咙一般,喘不上气来,不过瞬息便口吐鲜血倒地。
如此情形几次过后,众人恍惚察觉到了什么。
站立在原地,就算再惊恐也紧闭双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再惹怒暗处的煞神。
只是,方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倒在了他们身边,众人心里充满了恐惧。
牛高紧皱眉头,眼神扫视着全场。
方才那人出手迅速,突袭了他几次,还好他身手不错,躲过了致命处,但手臂也被划拉了一刀。
不过这也让他发现了破绽。
他往后看了眼,那文弱书生竟还站立在原处,面上没有丝毫恐惧。
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迅速靠拢过去。
见状,平安如同老母鸡一般护在温珏面前,身子哆嗦。
“你要做什么?!”
牛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胆小鬼。”
不等平安回嘴,他看向温珏,“你发现了?”
温珏抬眼,点了点头。
平安不明所以,却识趣地没再说话。
牛高看到意料中的回复,咧嘴笑了笑。
“那我们合作。”
……
二楼的达官贵人们,虽说有随从保护,但也有不少女眷受到了惊吓。
看到亲眷如此,贵人们心里怒火冲天,打定主意,回去非参京兆府一本不可!
他们是怎么管的京城治安?!
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不说京城出现了个杀人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还没赶到现场!
苏月本是好奇楼下发生了何事,出来探望,没成想竟目睹了凶杀现场。
她脚步踉跄地进了屋。
跟在一旁的碧玉,哆哆嗦嗦地倒了杯茶水。
苏月伸手接过喝了口茶水,又看了眼身边魁梧有力的四名侍卫,心里安定下来。
还好还好,爹爹不放心她出门,安排了侍卫保护她。
“小,小姐,我们回去吧?”
碧玉脸吓得惨白,她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了。
苏月摇头,“不行。”
她还要等人。
不过,在这儿等了许久不见人来,又受到了惊吓,苏月精神有些不济。
碧玉也看出来了,又道:“可是小姐,我们出来许久了,夫人该担心了。”
说到她娘,苏月眼神闪了闪,抿唇没说话。
而此时,顶楼厢房,听着外间断断续续的吵闹声,男人烦躁起身。
大马金刀坐在床沿,抬手抚摸着胸口,面色阴沉。
这几日,他以心头血饲养的母蛊兴奋异常,看样子是子蛊的宿主时日不多了。
他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似乎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么多年,他靠着这直觉躲过多次暗杀追踪。
正这般想着,窗户处传来‘吱呀’一声。
男人抬眸望去,眼神凌厉。
竟是数支泛着银光的弩箭,直射他面门!
他迅速做出反应,飞速躲闪。
但弩箭速度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胸口!
男人闷哼一声。
不等他反应,又一波弩箭急射而来!
男人一掌挥出,屋内木质柜子移动挡在他身前,而后飞速从胸口掏出一个哨子吹响!
大堂内,一人全身上下黑衣包裹,不留一丝缝隙,在打斗中也丝毫不落下风。
只是若细看,可以发现那身黑衣肩膀处隐隐有些湿润。
此时,黑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身子一顿。
牛高瞅准时机,使出十成力气一掌拍出!
黑衣人不受控制倒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却被黑布拦截,没喷洒出来。
牛高大喜,正欲再挥出一掌,就见那黑衣人一个转身,眼前便烟雾缭绕。
“咳咳咳!”
牛高伸手挥散烟雾,定眼一看,眼前哪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