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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楼侧门,徐义超用保安老田的钥匙打开侧面的拉闸门之后,就坐在拉闸门的轨道上等桑雀出来。

他时不时查看手机,握紧撬棍警惕周围动静。

等了三分钟之后,一声猫叫从楼内传出。

“小黑子!”

黑猫从楼上跑下来,听到徐义超的声音,愤怒地对着徐义超哈了口气,之后像是察觉到什么,扬起脑袋看向天井楼某处。

那双碧绿瞳孔中闪着异样的光,看了片刻,黑猫舔了下嘴,想起某人承诺的罐罐,又跑到徐义超脚下,非常敷衍地用脑袋蹭了下徐义超的腿。

喵~

黑猫叫了声,扭头朝前面钟表铺走去,见徐义超呆愣原地没跟上来,黑猫挥爪虚挠,又哈气威慑,还对着钟表铺方向甩了下头。

徐义超这才看明白,“你让我跟着你?”

喵!

非常短促有力的叫声,表示肯定。

徐义超想了想,还是跟着黑猫去了前面钟表铺,看黑猫蹲坐在钟表铺正对大门的大摆钟前甩尾巴。

大摆钟和店铺内其他钟表的时间还定在12点,没有任何改变。

“什么意思?”徐义超挠头,没明白。

他问完,忽然发觉黑猫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视,还带点无奈,之后又很挣扎。

然后黑猫起身,用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转身屁股对着大摆钟,分开两条后腿下蹲。

电光石火,徐义超明白了!

*

天井楼内。

徐淑芬抱着山神像,气喘吁吁地靠坐在栏杆下,看着面前三间房,全都是404的号牌。

隐约间,她看到她那死鬼老伴,穿着妥帖平整的中山装,背着手站在楼梯口,等着接她一起下去。

徐淑芬笑了笑,“你自己走吧,天天跟着我,我还怎么跟别的老头跳广场舞。”

“没有你,我又不是不能活下去,孩子们去的时候我没放弃,你走的时候我也没放弃,今儿个,我更加不会放弃。”

徐淑芬抱着山神像,抓着栏杆,重新站起来。

*

404房间内。

桑雀看到数不清的头发从各处冒出来,顷刻间便将阴童包裹起来层层缠绕,形成一个新的黑茧,像心脏一样跳动着,撑满废墟上的空间。

怦怦!

怦怦!

怦怦!

三次心跳间,桑雀没有看到阴童的反击,也没有感觉到阴童从她体内汲取力量。

没等那些头发朝她袭来,桑雀果断抽出一根箭矢,将口袋里最后三张鬼兵符统统附加在上面。

严道子一张鬼兵符只伤到阴童,现在阴童被村怨吞了,一张符的力量肯定不够。

弓弦拉满,原本银白色的箭头变得漆黑如墨,飘散出阵阵黑色烟气,因为太多鬼兵符的力量,箭头正在逐渐裂开。

行不行,就看这一箭了!

无数黑发从房顶和地面袭来,桑雀松手放箭。

箭矢破风疾驰,穿透交叠成网的头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黑中带火的痕迹,正中黑茧中心。

三条蝌蚪状的符文爆开,狠狠印在黑茧上。

火焰腾起,黑茧猛烈燃烧,所有头发都在眨眼间被烧成灰烬,扑簌簌地掉落。

桑雀的掌心越来越热,迅速吸收着村怨的力量。

铛——

又是一声钟响,时间又要倒回一分钟之前!

桑雀咬紧后槽牙,气得想摔弓,难道真要开门把村怨引到黑山村去?

她回头看向背后的大门。

就在这时,废墟中的钟表突然毫无预兆的碎开,烈火中的黑茧剧烈震颤,墙壁倒塌,天花板崩裂,掉下大块水泥。

桑雀迅速扑倒在一旁,本以为会掉在血泊中,但是地上的血液和蛆虫都不见了,只剩下厚实的灰尘。

她一抬头,村怨已经被鬼兵符烧成灰烬,满身狼藉的阴童依旧站在那里,手里捏着村怨遗留的心脏,仰头吞入口中。

咕咚!

桑雀听到清晰的吞咽声,她呼吸一滞。

紧接着,阴童消失,让桑雀头皮发麻的寒意从背后笼罩下来。

阴童,在她背后!

一簇像头发般的黑色细丝,从阴童跳动的胸腔中舒展散开,迅速裹向桑雀毫不设防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好似凭空出现,拿着一把黑色木尺狠狠地打下来。

“恶鬼休要害人!”

苍老的声音同时传来,徐淑芬也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站在门口,猛地扯下山神像上的红布。

散开的头发被木尺打散,阴童身体骤然僵硬无法动弹。

桑雀福至心灵,站起转身,用八卦齐聚的右手掌心,狠狠拍在阴童天灵盖上。

砰!

阴童被一掌拍散,化成黑烟冲入桑雀掌心,重新封印进桑雀身体里。

只不过这一次,阴童被烙下了‘山鬼印’,将彻底被桑雀掌控。

做完这一切,桑雀几乎脱力,踉跄着后退,扶住只剩下框架的旧沙发。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只不过废墟一片,不再崭新,满是腐烂的尸臭味,头顶还有诡异的绿色荧光闪动。

透过这点绿色荧光,桑雀看到一旁形容枯槁的郑武军,和靠墙瘫坐,已经重新盖好山神像的徐淑芬。

郑武军还活着,那之前天花板上的是谁?

桑雀抬头,瞳孔再次因为天花板上的景象震颤。

那是……

兄弟钟表铺那两兄弟全家的尸骨!

他们以诡异的方式扭曲在一起,整个融入天花板中,那些绿色荧光就是从尸骨中散发出来的。

啪嗒!

一个胸牌掉在桑雀面前,上面还写着‘护士:徐嘉忆’几个字。

郑武军深深看了眼桑雀,“这里应该是兄弟钟表铺地下,先出去。”

他什么也没问,踉踉跄跄走过去,扶起徐淑芬就走。

桑雀拿好自己的东西,快步跟上去,关于今夜,关于村怨,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问。

而且她今晚过来,除了猎杀邪祟,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请教徐淑芬,关于她在严道子那里找到的,那张黑山村的图。

*

兄弟钟表铺。

徐义超一泡童子尿浇上去,大摆钟整个裂开,吓了徐义超一跳。

脱下身上的红背心,把手抹干净,盯着裂开的大摆钟看,“小黑你快来,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徐义超发现大摆钟里藏了个红布包,他有点害怕,想叫黑猫过来驱驱邪,却发现黑猫跳进旁边空着的神龛里,正在舔爪子洗脸。

徐义超只好自己用撬棍把东西拨出来。

外层红布已经破损,徐义超一勾,里面的东西直接从破口处掉出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浑身漆黑的古怪小人,布满金色和红色的纹路。

徐义超莫名被吸引,准备捡起来仔细看一下。

“别动那东西!”

苍老的声音传来,徐义超冷不丁一颤,赶忙远离,抬头看到徐淑芬和桑雀,惊喜大叫。

“你们可算是出来了!”

徐淑芬抱着山神像,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旧红布,将地上的小人包起来。

又仔细查看了裂开的大摆钟,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一会,郑武军红着双眼,沉默不语地抱着郑乐天的尸体走出来。

“走吧,去我那慢慢聊,把今晚的事都聊明白。”徐淑芬慢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