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咱们投入的人很多，生产量增长的也快，但随着人数投入的越来越多，生产的数量增长就没那么快了。”
方青远拿出了一个小本子，极为认真的跟秦明解释着自己的发现。
“这个好像叫边际效应递减。”
秦明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经济学知识，跟他随口说了一句。
“什么是边际效应？”
方青远拦着秦明，站在楼梯上就开始询问。
“反正就是一件事投入的多了，收益会不如之前增长的快。”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研究是对的。”
方青远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细长的黑炭，开始在自己面前装订好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个年代只有毛笔，用起来比较麻烦。
如果想像他这样随时随地的记录，就可以用黑炭和小本子。
“殿下，我不想扩大制造厂的生产了，维持现状就好，咱们现在需要想的，是如何保持更快的增长。”
“所以我认为，咱们可以从工坊，布庄，染坊这些地方入手，这些地方投入新人，可以让咱们的规模和收益的增长更快。”
方青远站在远地思索一会，最终得出结论。
“老方，你……说的对。”
看着这个小小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的东西。
秦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方青远这份研究能力，要是放在后世，绝对得是个经济学者。
其实想想也是，向他们这种能通过科举考试一层层杀上来的文人，哪个不是绝顶的聪慧。
方青远也是正儿八经考进朝廷的，能力和脑子都远超常人。
主管整个岭南的事务后又刻苦钻研，搞出成果太正常不过了。
“嗯，那就这样办。”
两人站在楼梯上继续聊了一阵子。
全都是别人听不懂的东西。
后面的常白山、曹川以及一群护卫等得已经昏昏欲睡。
通过和秦明的聊天，方青远对照自己的理论总结了一番，才终于告辞离开。
“殿下，您不是要问方大人生产经营的具体情况吗，这就让他跑了？”
在他走后，秦明也反应过来。
“算了，老方在这，我很放心。”
秦明本以为这里还需要自己来指导，可跟方青远接触后，他就明白了。
把整个岭南带上道后，他在不在都一样。
几日后，方青远就将人员分流的计划制定下来，还把公告贴在了纺织厂大门前。
“即日起，所有前来做事的人，会进行统一分配。”
“分配地点为布庄，染坊，造船坊……”
中午吃饭时，秦明和宋定升接到消息，站在了大门外的人群中听着他们的反应。
这个消息还是比较重要的，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讨论。
“这个好啊，我想去布庄，那边离我家很近，骑自行车几分钟就到了。”
“希望别把我分到造船坊……”
“我就是阴山县来的，造船放在我们那边，要是把我分到造船坊，那就太好了。”
人们对这个举措有褒有贬。
宋定升点头道：
“殿下，现在围绕着临江城四周，已经有很多产业了，估计方大人会按照他们家的远近，来进行人员的分配。”
“是的，希望这件事能安稳推进下来。”
秦明扫视着越来越多的人群，略显担忧的道。
这件事关乎生产效率相关的问题，很多工人都是大字不识一个。
所以方青远没有跟他们解释太多，只是提前把结论贴出，让人做好准备。
可几千号人在纺织厂里，忽然要调换位置，总归是有人会不爽的。
在秦明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一道声音就从人群中传来。
“他娘的，是不是想降低咱们的工钱和待遇啊？我反正不走！”
说话的人，名字叫做李二牛。
他是临江城北方广水村的村民，据说在村子里颇有威望。
来到纺织厂后，因为表现出色，服他的人多，很快就升到了队长级别。
“反了他了！”
宋定升眉毛一竖，对着身边几个官差一招手，就准备冲过去把李二牛拿下。
在纺织厂将人分离，福泽其他几个产业的时候，要是有人跳出来阻挠。
这对他们的名声和纺织厂的运营都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更何况殿下还站在这里呢，宋定升肯定不能让这刁民闹事！
“等等。”
看他带人要上去扣下李二牛，秦明立刻拦住了宋定升。
“不要刺激他，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呢。”
秦明低声开口。
宋定升转头朝着四周看了看，现在是中午刚吃完饭休息的时候。
很多人闲来无事，就来到了工厂门前闲聊，人越聚越多。
要是在这时候对李二牛动手，秦明他们不仅会损失名声，做法上还落了下乘。
传出去人家真的会以为他们被李二牛说中了，要降低待遇。
“可是殿下，这家伙也太不要脸了，吃着咱们的饭，还要砸咱的锅！”
经过李二牛的带动，现场很多工人都开始没事找事了。
“二牛哥说得对啊！平白无故的，把咱们调走干什么？”
“我早就提过，咱们纺织厂给这么多工钱，只是个噱头，过一阵子咱们干习惯了，肯定会降低工钱的，他们这叫温水煮青蛙！”
“我也不走了！”
“带我一个！”
众人义愤填膺，明明没什么损失，却开始张牙舞爪的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李二牛看他们全都支持自己，立刻感觉受到了鼓舞！
“大家安静！”
“听我说！”
“要不走的话，咱们就都别走！当初说好的呆在这干活，凭什么去别处？”
此言一出，李二牛队伍里的几个拥趸，顿时便冲上前支持。
“说的对！”
“就是，我们说好了，都不去！”
这倒是将其他人给绑架到了他们的队伍里。
“不是……你怎么能代表我啊？”
有人不服气，却被李二牛的手下瞪了一眼。
畏惧他在纺织厂里的势力，说话的人顿时向后退了一步。
而在这期间，李二牛的目光却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盯着远处的秦明。
看样子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头闹事，就是为了用人群给秦明施压。
“李二牛这个混账阴险得很，这是想让他们站在您的对立面。”
宋定升是老官油子，一眼就看出了李二牛的用心险恶。
他一介草民，肯定是不可能撼动秦明的。
但整个纺织厂的人都在这里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明自然明白这个意思，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敢当面给自己上眼药了。
“有点意思，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