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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周宗政最终去了一趟北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在一场宴会散场后,独自前往了K国。

他其实很讨厌冬天,这是一个代表着衰败、凄美、萧条的季节。

但显然情侣们不这样想,十八岁的少年和少女手牵着手,漫步在雪中,少年每往前走一步,少女就稍稍落后一步,将脚印踩在少年走过的地方。

这样无聊的游戏,长长的小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少年加快步伐,直到少女跟不上他的速度,再张开双臂,等着少女扑向他的怀抱。

满满的青春,满满的美好。

周宗政无意看到这一幕。

他就走在小情侣的身后,因为这条路是去往小镇的唯一一条小道,他拿出了最好的耐心,看着这对腻歪的小情侣,然后看着他们的笑容,又不禁皱了皱眉。

他知道这叫青春,谈恋爱属于年轻人们都爱做的事。

他却没有青春。

但是很奇怪,这一刻他却为这种纯洁唯美的画面,感到了一丝动容。

周宗政撑着伞,静默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犀利奇怪了吧,小情侣们终于反应过来,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害怕,抬脚就跑。

小镇偏僻,像这样气场强大,穿着一袭黑色大衣,站在雪地里仿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目光却冰冷得如那万年不化的雪山般的男人,一看就是招惹不起的狠角色。

周宗政缄默:“......”

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的畏惧,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像谢时鸢曾经说过的,他杀气很重,他身上的血腥味太重,和美好这个词背道而驰。

白嘉述却很美好。

所以这一次,是周宗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那是怎样的美好。

自从白嘉述找到谢时鸢后,最近这一年,他的睡眠质量急剧下降。

他时常会梦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都是关于谢时鸢的,关于他们的这三年。

这些时光里,没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就只有他们。

他们会一起过年,一起漫步在雪地里,她会戴上毛茸茸的小手套,在他的步伐加快的时候,用力扯住他的手。

就像刚才那对情侣一样....

谢时鸢也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将脚印踩在他走过的地方。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懂这代表着什么,他只觉得她很幼稚。

他跟她的谈话,大多都是讨论他在A国的工作,不需要她的附和,不需要她发表观点,她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等他说完了,也就该启程离开了。

雪越下越大,寒风萧瑟。

不知道为什么,周宗政的心莫名跳得很快。

他觉得有一种他弄不明白的东西,正在豁然开朗.....

他突然觉得自己要加快步伐,要在最快速的时间里见到谢时鸢,或许他才能找到那个答案。

周宗政就这么想着,当他走到小木屋的前院,步伐又突然止住了。

他看到往常清冷的小木屋,灯火通明,前院外种满了鲜艳的梅花,绽放在冬季的花卉,就像点燃冰冷冬日的一把火焰。

白嘉述在和女孩共度新年。

那个曾经清冷矜贵的男人,就像变成了芸芸众生最普通平凡的一员。

脱下西装,穿着最朴素的长袖长裤,手里拿着铲子,站在灶台前,仔细的做着饭。

他就像把以前对工作的全部热情,以及成为一个优秀继承人的执念,都放在了该怎么样做好一顿美味的晚餐上。

他看起来经常做饭,冰箱上还贴着一张食谱单,谢时鸢每天想吃什么就画个圈标记,男人便学着做。

温暖的客厅里,暖黄色的光晕,将原木色的家具照得暖融融的。

谢时鸢靠在沙发上,抱着薯片咔擦咔擦的吃,吃到一半舔舔小嘴,又继续看电视剧。

她喜欢看家庭肥皂剧。

看到感人的地方,还会红着眼睛,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白嘉述做好了饭,看到少女拿着纸巾趴在沙发上,便会赶紧走过去,又是耐心的哄着她,又是把她手里的薯片不着痕迹的没收。

他会做一桌子好吃的,不是他们最爱吃的山珍海味,也不是以前那些高档宴会的规格,就是最寻常的家常菜。

没有管家,没有女佣,一切都是最普通的。

周宗政想到了一个词,返璞归真。

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看过了纸醉金迷的虚无,最后归于了平凡。

谢时鸢喜欢吃大虾。

白嘉述调好了料汁,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的剥虾。

“好吃吗?”他略有些忐忑的问,“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不知道有没有放多了辣椒。”

谢时鸢张开了小嘴,等着投喂。

白嘉述一笑,将鲜嫩的虾肉送入了少女的嘴里。

谢时鸢吃得很幸福,连连点头称赞男人的厨艺。

白嘉述也笑得很幸福,就这么看着她,当她剥好一个虾送入他的嘴里,男人会觉得受宠若惊。

周宗政看着这些画面,无声的静默。

雪越下越大,几滴晶莹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睫毛上,那一刹柔和了男人冷硬的面庞。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吃完了,白嘉述收拾餐桌,少女就像一只小懒猪似的,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窗外的雪景。

忽然,她的眸光一闪,似乎看到了什么人。

不过等她认真的看过去时,那道身影很快消失。

谢时鸢起身,白嘉述转头,“怎么了。”

窗外的雪花,纷飞飘落,弥漫天空,一片白茫茫,屋外的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谢时鸢静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两手托腮看着白嘉述,笑了起来。

“刚才.....好像看到了一只大黑猫。”

白嘉述忍俊不禁,继续收拾厨房。

谢时鸢起身,悄悄走到了男人身后,一把将他抱住,将脸蛋贴在了他的衣服上,“时鸢要帮嘉述生小狐狸崽崽。”

白嘉述受不了这个声音。

一颗心都化了,脸也红了。

他手忙脚乱的差点摔碎了一个碗,才笑着低声道:“什么都依时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