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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述昏睡中不醒,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得很轻盈,像是灵魂飘出了肉体。
那种虚幻的,不真实的感觉.....
但他又很清楚的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那是肖秘书的怒吼,还有白二夫人得意的笑声,还有随后传来的一声叹息。
好似白老爷子就站在病床边,看着他苍白的面颊,紧闭的双眼,权衡了半晌,道:“可以通知媒体了,嘉述的葬礼就定于下个星期日,他撑不过这个星期了。”
“不需要探视,这几天谁也别来打扰他,就让他躺在这里安心的去吧.....”
白嘉述皱了皱眉,他甚至妄想动一下手指,表明还有生命迹象,他甚至竖起耳朵,在一众不怀好意的声音中,辨听那道他最熟悉的声音。
没有....没有谢时鸢的声音。
但是,隐隐传来了哭声。
像是有人在哀悼他的死亡。
这是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如果他真的要死了,依照世人所说,每个人在临死之前,脑中会走马观花的回顾这一生的影像。
白嘉述没有这种体验。
只觉得身子更轻盈了,好像踏入了一片纯白色的空间。
眼中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白嘉述:“.....”
这真魔幻。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怀疑自己来到了奈何桥。
没有生机,没有人类的气息.....
入目皆是一片纯净的白,伸出手,天空中飘落了几片雪花,冰冰凉凉。
白嘉述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种触感,那晶莹的雪花融于了他的指尖....
忽然,周围传来嘎吱一声的动静,像是有了活物的出现。
白嘉述回头看去。
雪地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山洞,一只通体粉白色的小狐狸正趴在山洞里,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狐狸的形态慵懒,从它那双无暇的眼睛里,几乎可以窥见它的憨呆。
奈何桥会有狐狸吗?
这简直不能用科学解释。
白嘉述在看到这只狐狸时,误以为看到了谢时鸢,她经常说自己是狐狸,喜欢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喜欢双手托腮,喜欢双手枕在桌子上,歪着头看人。
“时鸢?”白嘉述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轻的低唤,这声音在吹拂的风声中,几乎忽略不计。
小狐狸浑身的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时鸢真的是.....狐狸吗?”白嘉述脑子有点乱,合理怀疑他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这么虚幻的场景。
少女的脸蛋不停在脑海里闪烁。
最终,白嘉述摇了摇头,“时鸢怎么可能是狐狸,我大概是死了,产生了幻觉。”
小狐狸依旧孤零零的趴在山洞里。
白嘉述忽然上前,走了过去。
在他慢慢伸出手,即将要触碰到小狐狸时.....
耳边传来的声音,一瞬间又将拉回了病床上,连同他的灵魂。
“老爷子,嘉述背叛了白家,这衣冠冢要如何写才好.....”
“他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周先生,您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和周先生协商的余地,拿到点好处,听说谢时鸢和周先生关系不错,嘉述生前待谢时鸢那么好,这个忙,她不帮也得帮。”
“不知道谢时鸢以后会嫁给谁,周先生还是谢庭柯呢,总归不是被抛弃的嘉述.....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不,谢时鸢不能嫁给周宗政,也不能嫁给谢庭柯。
白嘉述发现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豁达,在他生前,他总是伪装着豁达,能够放下一切把她推给别人,但是他真的死了,他的灵魂充满不甘。
他希望谢时鸢幸福快乐平安,但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嫁给别人,他希望娶她的人是他,陪在她身边的人也是他。
他只是在等她.....
等她完成了事情,回来找他,他还是决定告诉她,他再也不会把她推给别人了,即使他要面临死亡,他也要在死亡来临之前狠狠拥有她。
白嘉述拼命的想睁开眼睛,想用行动证明,他还没有死透。
然而,他身体再次变得轻盈,就像剥离肉体漂浮起来了似的,不知道风会带着他去哪里。
等他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看到了谢时鸢。
那是在周宗政的地盘,周宗政俯身在少女的耳边说着,男人笑得很是残忍戏谑,仿佛在蛊惑着做一个什么决定。
周宗政摆着一副看戏的姿态,谢时鸢变成了他取乐的对象。
“牺牲你自己。”他听到周宗政一字一顿的说:“或是牺牲谢庭柯,他欠你一条命,你有办法说服他答应的。”
说服谢庭柯答应什么?
白嘉述直觉是不好的事,他忙捂住了谢时鸢的嘴,可他的手却穿过了少女的身体。
暖黄的光晕下,这一幕极为温馨。
偏偏因为周宗政的存在,破坏了那浪漫平和的氛围,男人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少女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周宗政的指尖拂过了桌上的瓷碗,一碗温热的清粥,散发着寥寥香味。
“很独特的生日祝福呢。”白嘉述又听到周宗政说,他站得角度很近,甚至看到了男人唇边高高翘起的笑弧,很淡很淡,但那是真心的笑意,从那双冰冷肃杀的眸子里倾泻而出。
“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给予我祝福的人。”
“所以我帮你,救他。”
“但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你,你求一条命,就会失去一条命,我这个人向来遵循公平交易。”
“你选择自己,还是谢庭柯?”
“自己。”谢时鸢说。
“为什么?”周宗政不解了,“这么无私伟大,扮演偶像剧么?谢小姐,你觉得你是女主角,牺牲自己拯救他人,还能有命活下来。”
“我能不能活下来,不关你的事。”谢时鸢只道。
周宗政双手抱胸,挑起一侧傲慢的冷眉,盯着少女仔细打量,犹如在看一个怪物。
“你每次都带给我意外的惊喜,希望这次也是如此。”
白嘉述:“.....”
他明白他们的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