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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七娘看看苏五郎,再看看自己的孪生哥哥苏七郎。

苏八郎道:“大哥让你如实回答,你没听到?”

苏七郎道:“哥,她不说,就审小蓝、小红。”

小蓝、小红两个贴身丫头排排跪在凉亭外,看着两侧凶神恶煞的小厮、书僮,心下一紧,万一动刑,她们就说实话。

苏五郎一抬手,小厮挥起马鞭就抽,嗖的一声,小蓝发出惨叫声。

小红颤巍巍地道:“奴婢说,毛大姑娘给七姑娘红玉钗,毛大姑娘说……”

“小红!”

小红呜咽道:“姑娘,对不起!不说就要被罚,你罚奴婢一个月的月例罢。”

大丫头的月例是一两又二百纹,可要是挨了鞭打,就得躺上好些天,太吓人了,小蓝挨了一鞭,手臂上就是一道血印,这一回,五公子、七公子他们是真动怒了。

小蓝觉得小红说得有理,抢着道:“毛大姑娘让七姑娘把郡主带到明珠阁看热闹。”

苏七郎道:“为何一定要郡主去?”

苏七娘心下着慌,“是……是说表姐在府里太闷,让我带她出去散心。”

“七妹,你傻啊!真是单纯的散心,不过一句关心的话,或是写封信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拉表姐去?”

我怎知道?

我又不是毛元娘肚子里虫儿。

挥鞭的小厮得了苏五郎一个眼神,挥起一鞭,叭的一声击在地上,小红脱口道:“毛大姑娘想促成郡主与毛大公子的姻缘。”

语速很快,但说得很清楚。

苏七娘咬牙切齿地道:“小红——”

完了,现在说出来,她真成了吃里扒外,为了外人出卖自家亲人。

要是表姐知道了,往后肯定不会再疼她。

苏五郎心下重重一沉。

小红知道的事,苏七娘能不知道。

在妹妹的眼里,自家的血脉亲人,还不如外人么?就为一根红玉钗,便要帮着外人算计自家亲人。

苏七郎到底年幼两岁,此刻指着苏七娘怒斥:“你是蠢的还是傻的?就一根破红玉钗,苏家短了你的首饰,还是短了你的衣裙、吃食,你就要合着外人算计自家亲人?”

苏八郎嘟着嘴,这样无情的姐姐,肯定不是他家的。

他都瞧不上。

他才九岁,都能分清里外人。

表姐才貌双全,心地又好,出手大方,更帮着家里打理店铺。这才几个月,他们三房的家业就翻了几倍,还有了湘省出名的云衣坊、云容坊,母亲都说这两坊将来要留给他们兄弟。

早前家里的日子紧巴,祖父是个清官,万不会沾不能沾的银钱。

可现下日子好过多了,每个月都有大笔进项,就连他们每月的月例都涨了,苏五郎最长,每月十两银子的,他与苏七郎都是七两银子的月例。

苏五郎抬了一下手,“来人,将小蓝、小红关到柴房。一日只给一碗水、两个馒头。喝上半月再说,下次再遇七姑娘做出吃里爬外的事,就将她们打上一顿,再发卖出去。”

苏七娘急唤了一声“五哥”,这不会是当真的吧?

小蓝、小红一脸绝望。

七姑娘以前贪毛家的首饰,早前是偷拿都督大人的墨宝送给毛家人,想着墨宝能换首饰,她还暗自得意。

苏五郎道:“以为是妹妹就可以胡作非为,伸出手来!”

苏七娘颤巍巍地伸手,苏五郎从苏八郎手里接过柳枝,扬手击打手板。

一下,钻心地痛。

苏七娘惨叫一声。

远处,苏绍与崔氏静默地看着。

崔氏拽着帕子。

苏绍道:“我教不来女儿,你又是个心软的,这次为了一根钗子就能合着外人算计、出卖自家人,再不管教,定然会与当年的二姐一般行事张狂……”

苏绮当年便是合着外人给苏绾挖坑,害苦了苏绾一生。

如果不是苏绾被迫委屈下嫁甄远,苏绾怎会身处两难境地,不到二十五岁就殒落在花样年华,留下一个幼女凄苦生活。

崔氏心下愧疚:“夫君,是我没教好巧儿。”

苏绍道:“我们狠不下心,就让五郎担起长兄之责。”

苏五郎挥一下,停了下来,“你可知错?”

“呜呜,五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七娘收回自己的双手,苏五郎肃色道:“伸出来,否则一会儿打得更重。”

苏八郎奔过来,拽着苏七娘的手,“伸出来,做错了事,就得受罚!”

“五哥,我手疼,手疼……”

她刚被苏八郎拽住,又将手缩回。

从小到大,苏七娘就没挨过打,那一下都起红印儿了。

苏五郎见她把手背到身后,墙上挂着已故小谢氏的画像,苏七娘对着祖母画像跪着,苏五郎道:“将手伸出来!”

“五哥……”苏七娘哭喊着。

苏五郎很生气,挥起柳枝,击打着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知错了,错在何处?说,你错在何处?”

他的脑海里,都是父祖每每提及二姑母被大伯、二伯、大姑母出卖算计时的绝望,二姑母正值年轻,却因至亲的算计郁郁而终。

前有那样的亲人,祖父、父亲一直担心他们兄妹也会如此,让他们远避京城的人和事,可现下苏七娘也是这般。

他们苏家已经对不住二姑母,又怎能再对不住甄苏。

他打,打得很重。

不仅是为了教导妹妹,更是为了让两个弟弟明白,哪些事可为,哪些事万不能为。

一下,又一下。

苏七娘哭得更大声。

“说,你错在何处?”

苏七郎哪里见过这样的苏五郎,这是被惹恼了,七妹妹从小到大别说挨打,便是挨骂都没有过。

崔氏捂住嘴,无声地落泪。

她心疼女儿,但更心疼儿子。

教导苏七娘原是她身为母亲的责任,可这个责任却落在了长子身上。

苏五郎连打了十几下,回想往事,苏家几代人心上的隐痛,他不得不下狠手,让妹妹吃痛,只有真正的痛了、悔了,才不会再犯错。

苏八郎瞧着不忍,刚才那一席,苏五郎打得可不轻。

苏五郎道:“你错在何处?”

苏八郎道:“七姐姐,你别光哭,再不回话,大哥会打得更凶的。”

“我要见爹爹,我要见娘亲——”

崔氏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