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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一帆说第二天请几人吃饭,但是哄陆莺这件事情自然是道阻且长,开学了一个多星期了林然也没再收到关于对方的任何消息。

相反陆莺在学校的热度仍旧居高不下,苏雨诺找张成打听了一下,虽然二人之前好像闹掰了,但是不知道是张成太能舔了还是说陆莺对张成也有点想法,总之二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又有了联系。

苏雨诺虽然留着陆莺的微信没删,但是嘛陆莺好像给苏雨诺只开放了仅聊天,这跟删了没什么差别。

苏雨诺也懒得去找陆莺问什么,毕竟两个女人没法和平相处。

“不知道啊,张成说陆莺开学一周了都没去上课,甚至学校都没怎么来,唯一一次是她被教务处叫去谈话了。”苏雨诺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林然的腿举着手机无聊地刷着。

她大四下学期了,俗话说的好。

大四不考研,天天像过年。

毕业论文这方面,在其他毕业生(包括沈思璇)都在焦头烂额做着最后的修改和查重时,她已经将正式版发给了生泠,领先其他人一大截。

而这个时间点同时也是其他考研学子复试的时间,苏雨诺早早获得了推免名额,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了生泠去头大,生泠让苏雨诺什么时候去学校,苏雨诺什么时候去就行了,其余时间就是在景御苑里刷剧打游戏看书,林然没课了就在家里陪林然。

有时候她闲的实在无聊,也会陪林然去上一些她感兴趣的课程。

比如什么影视制作啊,播音主持基础啊,这些专业性不强的课程,而那些涉及到专业的课苏雨诺是绝对不可能去的。

她有一次因为过于无聊跟着林然去了,然后开课十分钟就睡着了......

林然在玩着金铲铲,脑子一边想着自己需要什么牌,一边回答着苏雨诺:“她肯定得被叫去教务处的,那种话说出来不仅是对她,甚至是对学校的影响都不好,搞不好她这次真的得被劝退呢。”

“劝退应该不至于,应该会让她休学来降低一下舆论,我今天甚至在抖音都刷到了你知道吗?”

“传播的那么快?”林然有些意外,随后十分无语地继续说道:“那些故意发出去散播造谣的人是真的畜生,跟网暴有什么差别?”

“到时候陆莺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那些人也逃脱不了干系。”

“有句话怎么说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苏雨诺微微笑着:“黑羊效应嘛,但其实如果真要较真的话。”

苏雨诺坐起了身子,盘起腿看着林然:“你,我,包括悦悦思思他们,其实我们都是白羊。”

林然有些没听懂,苏雨诺跟他解释所谓的黑羊效应,是指一群好人欺负一个好人,而其他好人见到了却视而不见的情况。

林然打断了苏雨诺,不应该是一群坏人欺负一个好人吗。

苏雨诺摇了摇头:“这里的好人,并不是指那种只做好事的人,而是指在整件事情中,不掺杂恶意,是出于好意或者是无意识,也就是我们这样的旁观者。”

“既没有恶意,也不站队,只是静静看着事情的发生的人。”

“如果说把陆莺这件事情视为一个羊圈。”苏雨诺伸出手在沙发上画了一个圈,“她,就是羊群之中的黑羊。我们这些旁观者,就是白羊。而那些煽风点火,造黄谣,骚扰陆莺,网暴调侃陆莺的人,就是屠夫。”

“黑羊有个特性,它不是一开始就是黑羊的。”苏雨诺继续解释道。

从这里开始,林然就有些懵了,黑羊不就是黑羊吗?什么叫做不是一开始就是黑羊的。

苏雨诺觉得光凭嘴巴来说以林然的脑子估计不太好理解,于是乎起身拿起了身边的平板,打开了备忘录开始给林然画图示意。

首先苏雨诺随意地画了许多只羊,这些羊都是没有颜色的,也就是现在所看到的白羊。

“那么我将这几只羊涂黑,现在开始它们就是黑羊了,对吧?”苏雨诺一边画着一边说道。

林然也是来了兴趣,他很喜欢和苏雨诺因为某些事情而展开一场漫长的讨论,这种思想的灵魂碰撞,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嗯,那是不是接下来这群白羊就要欺负这群黑羊了?”

苏雨诺摇了摇头:“不是的,它们现在只是字面意义上的黑羊,还没有一个改变的过程。”

苏雨诺继续说着,黑羊的选择往往是因为它会有一些特殊的性质,比如最明显的就是颜色不同,如果套用到人身上的话就是这个人或许张扬、或许内敛、或许凶恶又或许好事,总之这个人就是不合群,不被群体所接纳。

就跟陆莺一样,她一开始太漂亮又太张扬了,成绩好行事又高调,因此很容易就成了真正的黑羊。

苏雨诺同时也说到了自己,自己其实从小到大都在黑羊与白羊之间游离,只不过她早早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没有变成真正的黑羊。

“我现在把这只黑羊上画一个标记,代表着它从字面意义的黑羊变成了我们现在所说的黑羊效应中的黑羊。”苏雨诺在其中一只被她涂黑的羊身上打了个勾。

然后又画了几个火柴人在一旁:“现在我们来说屠夫的诞生。”

她对林然说,第一个屠夫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就是屠夫,他原先也只是人而已,只是出于好玩,或者说是感觉有趣,无意去说这件事情时,但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开始从人转变成了屠夫。

苏雨诺一边画着一边生动地说着:“他们最常说的话可能就是,什么大家伙都这么说的,什么现在都这样啊之类的话。”

“当最开始的这几个屠夫,开始逐渐让真黑羊暴露在羊群之中时。”苏雨诺用红色的笔迹将屠夫跟那只做了标记的黑羊连在了一起,“这一刻,黑羊效应就开始了。”

苏雨诺说到这里,忽然就停顿了下,林然好奇地问她怎么不继续说了,苏雨诺思索了一会说因为接下来再往这边说下去,可能就要讲到破窗效应了,这跟他俩现在讨论的东西没多大关系。

苏雨诺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屠夫的产生,因为破窗效应的存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屠夫产生,同时他们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

“因为大家都这么做,他们如果不做就会陷入一种自己是否跟那只黑羊一样的心理困境之中。”

林然拍了下腿,十分激动地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他们担心自己变成那只黑羊,所以选择加入大家?”

苏雨诺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现在的问题就出现了,那我们这些身为白羊的人在干什么呢?”

苏雨诺在那几只白羊的旁边写了个问号:“我们在旁观。”

林然不解:“旁观也有错吗?”

“旁观本质上来说是没错的,但是我们要就事论事,在黑羊效应中,白羊的旁观其实就是变相加剧屠夫朝黑羊挥刀。”

苏雨诺又多画了几只白羊:“就拿我俩来举例,在陆莺的这个事情中,我俩的选择是不站队,看戏就行。而其他人可能也是我们这种想法,那么就会有另一帮白羊,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助陆莺辟谣,去帮助陆莺分散舆论。”

“但他看到了几乎没有人站出来帮陆莺说话,他们也就会选择空有这个想法而不作为。”

“为什么呢?”苏雨诺微微笑着,然后在平板上写下了几个字,“责任分散效应。”

苏雨诺跟林然解释这个很好理解,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就可以了,因为众人的责任被分散了,分摊到每个人肩头上的责任就小了。

这就导致会有人觉得肯定会有人出面去帮助陆莺,而别人也这么想,结果就是谁都这么想,结果谁都没这么做。

“像我们这样的白羊,根本就没有萌生出去帮助黑羊的想法,因为我们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说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对我们而言不会产生任何的利益损害。”

“我们没有得到什么,也不会失去什么。”

苏雨诺开始用另一种颜色的笔记,将白羊给整个圈了起来:“到这个时候,白羊们就变成了我一开始说的旁观者,而屠夫肆意地将屠刀挥向黑羊,并且由于破窗效应和责任分散效应的存在,屠夫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越发壮大。”

林然开始从头到尾复盘整个逻辑过程,片刻后他开口了:“那这不就是死局吗?我无论做什么,都会成为这三种角色中的一员。”

苏雨诺打了个响指,笑嘻嘻地说道:“是的,黑羊效应是我们人类社会中永远无法逃脱的心理效应,每个人都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成为这三种角色中的一员。”

“所以我们要尽量让自己不要成为屠夫,宁愿做黑羊也不要成为刽子手。”

“黑羊效应会一直存在,但只会存在某个特定的圈子之中,或者说,每件事情,每个交际圈都有独立的黑羊效应。”

“陆莺这件事情,想要跳脱自己,摆脱黑羊的身份,就只能选择逃离这个羊圈,也就是休学,让时间去冲淡舆论。”

“毕竟另一种办法是拉拢其他黑羊,但陆莺总不可能找出学校里其他真的做外围的女生来给自己站队吧?”

林然挠了挠头发,短暂的头脑风暴让他的脑子有些宕机了:“那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作壁上观不也是在害对方吗?”

苏雨诺有些犹豫,她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嗯......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是这样,如果我们跟陆莺关系好,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去制止,做领头的白羊帮陆莺洗白。”

“但我们现在跟她的关系......作壁上观或许会更好一点。”

苏雨诺收起了平板,重新躺了下来枕着林然的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继续刷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林然则没什么心思玩金铲铲了,他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共情能力和同情心的人,但听完苏雨诺的讲述后他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不是滋味。

苏雨诺似乎知道林然的心事,温柔地开口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如果陆莺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毕竟大家曾经也多少有过交情。”

“就算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真需要帮忙的时候也还是会帮一把的。”

“我们没法跳出这个羊圈,那就选择做一只想要反叛的白羊,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涂黑,成为黑羊中的一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