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彩低着头,脸红的推着秦修艺坐电梯上到楼顶的天台。
秦修艺坐在轮椅上,姚彩坐在天台的凳子上。
秦修艺本来就不是个说话会委婉的人,她仰头看着天空,问道:“彩彩姐,你不喜欢我哥吗?”
姚彩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秦修艺接着道:“你要是不喜欢他,直接明了的拒绝他就好了呀,怎么还模棱两可的?
还是你心中有什么顾虑?
我们都那么多年的闺蜜了,你有什么顾虑,要不说给我听听,我来给你解答?”
姚彩叹了口气,双手向后撑在凳子上,双眼看向天空。
“我不是木头桩子,修明哥对我情感的变化,我是有感觉的。
话虽说我是来看你们大家的,但我心里要是没有他,要不会在他的病房守着他。
只是,我胆小……”
姚彩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股脑的告诉了秦修艺。
秦修艺听后,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姚彩反手轻轻的推了一下秦修艺,嗔怪道:“修艺,你这坏丫头~
是你让我讲心中的顾虑,我讲给你听了,你居然取笑我。
下次别想我再给你说什么秘密了。”
秦修艺擦了擦被自己笑出来的眼泪道:
“彩彩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是真的没有忍住。
你刚说的那些顾虑,都是在电视剧上面看的吧?
那些情节,就连小五都不一定相信。
不过,你说的这些顾虑,也不是没有,但多数应该发生在暴发户那个阶层。
顶级豪门,是很爱惜自家羽毛的,你说的这些事情,不说不会发生,但发生的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我哥有一句话,是真的没有骗你。
我秦家虽然不走正道,但真的各个都是痴情种,要么就不要,要么一旦认定了那个人,就是一辈子。
说远了你不知道,就我爸,你总知道吧?
我爸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哥将来就是什么样子。”
“那你将来是什么样子?”
秦修艺的话音刚落下,司暮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脑袋受伤了,跑这里来吹什么风?医生到处找你照ct呢~
我们下去了,剩下的让你哥自己给她讲。”
说完,推着秦修艺下楼。
姚彩还没有反应过来,秦修明就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搂进怀里。
一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知道秦修明是怎么跟姚彩说的,反正两人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手牵着手了。
司暮泽醒过来后,强忍着一身的疼痛,就那么一直守着温墨言,每天家里人要劝说无数次,他才肯回病房休息。
温墨言一直没有醒过来,他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一有点儿动静,就会醒。
这天半夜,他被病房外间哭泣的声音吵醒,仔细一听,是自己母亲和奶奶的哭声。
两人虽然非常的小声,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心下着急,以为是温墨言出了什么事,赶紧双臂支撑着床边坐到轮椅上,准备出去看看。
刚走到病房的门口,就听到司妈妈抽泣道:“鸿煊,暮泽的腿真的没救了吗?”
司爸爸双眼通红的摇摇头,“已经将资料传给了各个国际大医院,都说没办法治愈。
就算不病变,也只是装饰,完全废掉了。”
司奶奶呜咽道:“暮泽的腿废了,小五又一直醒不过来,这叫什么事呀?
等小五醒过来,要是知道暮泽的腿废了,这得多伤心?”
司老爷子在旁边双眼通红的叹了口气,“废了就废了,只要人活着就行,他本来又不靠腿吃饭。
只是小五那边,长大后,怕是会嫌弃他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人家堂堂北国公主,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
要是将来,她真的嫌弃暮泽,不愿意嫁给暮泽,我都不会怪她。
我养大的姑娘,自然是希望她将来能够过得幸福。”
病房后面的司暮泽,将一家人的话都听了去,眼泪早就连成了线,滴落在腿上。
他操纵着轮椅,来到病房的窗子边上,抬头看向夜空。
想起他们出事的时候,温墨言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从地上背起来的画面。
按那丫头重情重义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
但自己要是继续留在那丫头的身边,必定会成为她的负担。
第二天早上,司妈妈和司爸爸来给司暮泽送早餐,见他坐在窗子前,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看。
司妈妈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上前扶住他的轮椅,温柔地笑道:
“暮泽,怎么不多睡会儿?
小五那边,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说是最迟下午就能醒过来。”
司暮泽突然牛头不对马嘴的道:“爸,送我去北国吧,听说那里的雪很美,我想去看看。”
司爸爸和司妈妈突然间愣住了,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想好了要去北国?”
门外传来司爷爷说话的声音。
司暮泽点点头,“想好了,我想以后离她近点,能远远的看着她。”
“想什么时候走?”
“在她醒来之前离开,我不想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也承受不起分离的噬心之痛。”
司老爷子红着眼眶点点头,“好,去看看她吧,其他的交给爷爷来帮你安排。”
司暮泽点点头,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地滴落在毫无知觉的双腿上。
司妈妈直接捂住嘴,哭着跑了出去。
司爸爸眼眶通红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儿子,除了死亡,你做的任何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答应爸爸,不管到哪里,你都会好好的活着。”
司暮泽低着头,拼命的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无声的点头。
一会儿时间,所有人都知道司暮泽要离开的消息。
大家本想劝说,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温墨言,也都清楚自己好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司家的速度很快,两个小时都不到,就将一切安排好了。
将北国那边的医院和住处,都全部联系好了。
司暮泽换了身衣服,去温墨言的病房。
大家都在病房守着,看着他进来,马上给他让了位置出来。
司暮泽操纵着轮椅来到温墨言的病床边上。
看着床上脸色煞白的小姑娘,心疼的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小姑娘的脸上。
众人在旁边欲言又止,只有悄悄的在边上抹眼泪。
卜书新和卜书尹虽然感到遗憾,但温墨言是他们的亲人,哪怕司家再有钱,他们肯定也不希望自家妹妹将来嫁给残疾人。
所以,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惋惜。
司爸爸敲门进来,“暮泽,走吧,都准备好了,再晚就赶不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航班了。”
司暮泽坐直身体,抹了把脸,抬起头对站在病房的众人道:
“兄弟们,以后这丫头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操纵着轮椅来到齐轩的面前道:“轩儿,好好保护她,不要给她吃太多的甜食,对身体不好!”
齐轩红着眼眶,将头扭到一边,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孬种,你配不上我妹妹……”
这次司暮泽没有跟他争论,点了点头,操纵着轮椅,离开了病房。
他拒绝所有的小伙伴到机场送他,他不想经历离别的不舍。
大家只有站在楼上的窗户边,默默的看着他离开,直到看不见车子的影子,才回到温墨言的病房守着。
司暮泽走了半个小时之后,病床上的人,颤抖着眼皮子,缓缓的睁开眼睛。
温墨言本来睡得好好的,但就在刚才那会儿,感觉自己脸上被热油溅到了似的疼。
她想伸手摸摸,是啥滴到自己脸上了,那么疼。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动弹,无法睁开眼睛。
恍惚间,又好像听到司暮泽在说些什么,可是就是听不清说的啥。
她拼命的挣扎又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醒过来后,转头打量了一圈周边的环境。
守在病房的人见她醒过来,都一脸激动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温墨言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在人群里面寻找司暮泽的身影。
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她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道:“泽哥哥呢?他伤得很重,还没有醒过来吗?”
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温墨言看着大家的表情就,猜想司暮泽是不是出事了。
她一把将输液管给扯了,掀开被子,光着脚,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站在床边的司暮景和司妈妈,完全还没来得及反应。
她就跑了出去,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到处找司暮泽,众人是拦都拦不住,又不敢用蛮力,她身上有伤。
因为动作太大,手臂受的枪伤,已经裂开,鲜红的血液将纱布和病号服染红。
整层病房都没有找到司暮泽。
她以为司暮泽死了,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哭喊。
这会儿不止手臂上流血,背上还没有怎么结痂的伤口也裂开了,血水“咕嘟”着往外冒,打湿了病号服,看上去满身是血,异常的触目惊心。
谁上去劝说都没有用,她就那么趴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哭。
齐轩实在看不下去,蹲到地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道:“乖,不哭了,你泽哥哥没有死……”
“齐轩,你做什么要给她讲这些?”
卜书新一脸着急的在边上低吼。
齐轩转头看向卜新书,眼眶通红的抬头看向卜书新道:
“你觉得瞒着她,就是为了她好?
没有暮泽,她以后就一定会幸福?
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好过吗?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小是暮泽带大的,她就是暮泽的命。
暮泽离开她,又能好好活下去吗?”
司家人站在边上,直接“呜呜呜”的哭泣。
卜新书听后非常惊讶,他真不知道,温墨言是司暮泽带大的。
齐轩给温墨言理了理头发道:“你泽哥哥断了双腿,他不想将来成为你的累赘,遭到你厌弃,所以独自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