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姥爷借此机会将九佩塞进来就是为了救回九葑。当然,心机缜密的老头失算九佩想救的还有一人。
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走,听闻殿下对她宠爱得紧。
言辞闪烁的狐女悄问:“你......你可愿同我们一起走?”
端木青不假思索:“当然了,可妖王宫不止守备严,还有摩什昱的法障。”
她是插翅也难飞的。除非她能拿到和曦鼎。
瞧着端木青的面上难色,九佩附耳道:“......”
出了九尾宫,端木青步履凝重,独自向紫青宫走来。临到宫前,不意撞见位满头珠翠的女子,衣衫轻薄得妖冶大胆,眉尾斜飞入鬓,血唇檀口油汪汪,像抹了厚重的猪油。
“大胆,你是何人!”
被撞掉鬓钗的美人怒不可遏,登时就要发威作福。
还好末儿机灵,迎出门来跪地谢罪:“娘娘息怒,我家主子并非故意冲撞。”
美人眯起细长的眼,打量起端木青,未施粉黛的女子美得太过明目张胆,比起自己的费心妆扮,端木青的美就是天然去雕琢,出尘明珠般光洁耀目。
难怪大婚之夜,婢女来报殿下哪位妖妃的寝殿都没去,却留在紫青宫。略一沉思后,蛇族的妖妃立即明了,昨日哭着求着要嫁给殿下的女子定然不是紫青宫的。
紫青宫这位来历不明,身上灵息薄弱,又非妖族,想来是殿下见色起意,从三清界拐回来玩玩的。
不然怎么连个身份都无,只养在一隅小宫室中。
一番推演后,蛇美人傲然挺胸道:“既然冲撞了本妃,自然该罚!”
话落,蛇美人身后的婢女恶眉狠眼地抢出来,二话不说一鞭子就向端木青打来。
还好端木青身形灵巧,闪身擦着鞭子避开了,回眸,那蛇婢女的鞭子竟将墙面抽出一道裂痕,若是打在自己身上,不得断几条经脉?
“你凭什么打我?”
一口气咽不下去的端木青,反掌也亮出了青藤鞭,脱手就向着蛇婢回敬过去。岂料那蛇婢女有些功法,躲过青藤鞭后直取端木青面门而来,这要是打中了可不得毁容?
蛇美人勾起满意的笑。没了这张脸,自然会被殿下厌弃。
忽然,一道玄黑的灵息飞来,堪堪将端木青近脸的鞭子打飞。不明所以的众人回望踱步而来的男子,人高腿长,面若刀裁,眸如暗夜,不是摩什昱又能是谁?
“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没好气地问。昨夜他醉倒在紫青宫,端木青不仅不帮他脱衣盖被,一早起来人还跑得没影儿了!
想起昨夜她说自己一点也不吃味,摩什昱刻意不看险些毁容的端木青,大步走向蛇族的妖妃,问:“可有吓到你?”
端木青不可置信地瞧着一双碧人在自个儿跟前嘘寒问暖。蛇美人腻着嗓殿下殿下喊个没完,一双细长眼硬是挤出几点泪光道:“殿下,魅钰吓坏了,你瞧我心跳得多快!”
说时,美人顺手抄起摩什昱的手,抚在自己波涛汹涌的心口求怜索爱。
摩什昱似有所悟,一把将名唤魅钰的女人拦入怀中,旁若无人地戏谑起来:“是跳得很快,让我仔细瞧瞧。”
一双碧人又搂又抱消失在端木青的视线里。凌乱在晨风中的女子撇了撇嘴,背影萧索,独自往紫青宫走去。
之后的日子,端木青越是受摩什昱冷落,就越被他的妖妃们折磨,用冰火两重天形容她的处境亦不为过。
她什么也没做,隔老远的蝶族妖妃竟掉水池里,还图赖说是端木青推她的。
明明隔了一箭远好吧?荏弱得经不起风雨的蝶妃偏说端木青用掌风将她推下水的。
别说蝶妃好端端百来斤的妖体,便真是一只掌大的蝶,端木青也没那能耐隔山打蝶,还将其打落水。
末了,摩什昱冷眼看着端木青,厉言下令罚跪紫青宫一个时辰,转头便打横抱起浑身湿透打颤的蝶妃走了。
蝶妃在摩什昱臂弯里露出得逞的笑。
更可气的是施加在端木青身上的定身诀携仇带恨,暗中私添了五六个时辰。
端木青就这么直愣愣跪到深夜。她要是能动,真想从十方戒里掏出那片凤凰叶。
是不是吹响那片红叶子,长忆就能扑打着赤金色的光羽从天而降,带着晨曦的温暖和光芒救走她?
紫月妖界好冷,夜凉露重,直冷到骨头缝里,冷到心底。
可是他也有两个羽后啊,并不比这些妖妃贤淑多少。若是师兄也左拥右抱将自己冷冷撇在一旁,怎么办?
想破脑袋的端木青红了眼圈,死死忍着泪珠。
末儿亦红着眼圈,哽咽低问:“要不,我去请殿下来吧?”
咬着牙的端木青嚷道:“不准去!”
末儿止步,满头雾水地看着跪得冷汗涔涔的倔强女人。今夜过后肯定是要受寒的,紫青宫这位身子骨是外强中干,就和她的脾性一般。看着坚强得没心没肺,其实心肠骨头皆软,偏偏嘴最硬。
那些妖妃都是故意的,她们见端木青失了殿下的欢心就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
端木青的菜里不仅出现过毒虫豸,还被下过药起了一身的红疹子,那疹子讨巧得很,一颗都不长脸上,殿下还看不见。
又疼又痒的端木青能整夜整宿地抓挠,人却死倔着不求殿下请妖医瞅瞅。最后多亏了九尾宫送的解药,不然端木青能将身上的皮肉都挠下来。
下弦紫月斜挂,摩什昱正在夕凉阁看奏牒。
妖界百族,每天杂事烂事一堆,不是你族占了我家的灵脉,就是他族抢了别家的女儿。
鸡毛蒜皮都要找他申诉告求。摩什昱将奏牒一推,起身问妖侍:“还跪着呢?”
妖侍如实回禀:“跪着呢,蝶妃下的定身诀现在还未解。”
蝶妃就是看她术法微薄,故意着蝶族术法灵息深厚的妖婢做了手脚,就是殿下问起,她自然可以开脱,谁知道端木青连定身诀都不会解。
摩什昱闭目,握紧了掌下的膝头,她为什么不求自己?但凡她掉一滴泪服个软也不至于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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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末儿见端木青午时了还不起身,蹑足在帘外轻唤。半晌,床榻上的女子断续虚应了几声,就是不动。
心知有异的末儿牵帘一看,端木青脸红耳赤,身上却微不可察地冷颤着。这是发热了?
妖族百兽,其形各各不同,但都有统一的优势:身强体壮。这样吹一夜冷风便头疼脑热的寒症,搁紫月妖界实属罕见。
端木青身板着实虚浮,想来两次血尽是伤了根本。
末儿慌忙打来凉水,绞了帕子敷在女子额头。灵台混沌,半昏半醒的端木青支吾说了几个谢字。
“姑娘,我去请殿下来看看?”
“别......”根本没气力阻止的端木青只得昏沉沉听着末儿消失的脚步声。
一路小跑,在半月殿外碰到蝶妃彩衣翩跹而来。躲避不及的末儿只得行礼请安。
“末儿见过蝶妃娘娘。”
蝶妃正眼也不待瞧人,殿下并不在半月殿,听说魅钰在夕凉书阁摆了什么宴,她虽然不想去凑没趣,但亦想在殿下跟前多露脸。
左右权衡后,还是仔细妆扮过来。
“殿下不见紫青宫那位,你也知道触恼了殿下没你们好果子吃!”
蝶妃撂下奚落话语,款步离去。
末儿在侍卫的指点下,匆忙绕着道赶去了夕凉阁。内里笙歌曼舞,魅钰名副其实的水蛇腰能扭成麻花辫子。
真是麻烦,脂粉成雾的胭脂堆里熏得人心烦气闷。倏而,他想起了端木青澄澈的清明和水鸢林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