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看着两位美丽得不可一世的准羽后,一位趾高气昂,一位雍容华贵。
长忆有两位羽后娘子相伴左右,虽然偶尔得夹在争风吃醋的左右为难中,但佳人仙君三生三世,也无什么不妥。
自己拿着几袋子圣灵石,更没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被三清通缉,被妖界追杀嘛,难不成还不能躲去九州?
他是个没庙的和尚,跑起来无牵无挂。当然长青绝没想到秦月时将矮木墩子抓回去当肉票了。
端详着手里灿然流光的圣灵石,长青笑得澄澈,是时候离开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多谢族老,就是,就是......”
凤老怕他反悔,着急追问:“就是什么?”
青衫明净的小公子指着圣灵石道:“能否再加几袋金?”
若有缘能买根凌霄角和无尽木,养好气血也不是不能再捏颗金丹。所以长青还想要些黄金,且最好是一万两。
蔚然瞪着匪夷所思的孔雀眼睛,小公子果然好狠的心,居然要钱不要人!亏得少主为他深入妖界寻访什么水果来着。
紫月妖界可是吃神仙不吐金丹的地方!
原来是嫌不够,凰老泰然问:“小恩公需要多少,请开尊口。”
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长青声音脆响:“不多,不多,一万金即可。”
神色傲慢的凰翎儿心内鄙夷,不过区区一万金,早知道这人是要钱,她便自己解决了,何须祖爷出面。
这便是凰翎儿不高明之处了。此事霓纤儿半分因果不沾,只在背后推波助澜,借着族老的手料理了长青。
就是羽知弦回来,也怪不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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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溪口,蔚然替长青扛着沉甸甸的一万金和一大袋圣灵石。
话说这就是少主的身价,确实比百妖楼的花魁贵多了。蔚然不敢试想,若少主回来发现小公子不在,会怎么处置他的孔雀尾巴。
“小公子,要不你再想想?”
蔚然语颇凄惶,意图挽留恋恋迟步的人。看得出,小公子虽然心肠歹毒了些,到底良知不泯,对少主还是有几分真心。
长青回身忘着蔚然,促狭道:“想想什么?这么多钱我再要便是贪心不足了。”
蔚然:“......”
能不能不要句句不离钱、钱、钱。
不多时,紫云溪到了。
极目望去,紫云溪根本没有溪,全是云,而且全是是紫云粉霞,如梦似幻。
这是梧桐林通往妖界的关隘,两边都无人把手,神仙妖怪懒管的福地儿。有妖族的船女摆渡云舟,来往云舟画舫稀少,满眼空寂。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从蔚然手中接过灵石和黄金,长青仔细收在十方戒中,心中就是再有不舍,也只能强颜欢笑。
“你可别太想我!”少年人嬉皮笑脸,蓦地想起什么在袖子里,伸手掏了许久。
蔚然还以为是给他留的念想东西。不意,小郎君手里拿出一瓶药。
“这是留给你们少主的。”
自从得知长忆要娶那么多女子后,长青这半个月多来苦心炼了许多丹药。
就怕他白日苦修,夜里一屋子美人操劳过度,索性炼了整整一瓶子三花肾气丹,虽不说十全大补,温阳补肾也是一味好药。
蔚然溜儿了一眼长青手中的药瓶,灵台清光一闪迅即明白了所有。
赶明儿这是真打算走,连解药都留下了。彻底要与少主划清界限,此生再无瓜葛。
“记住了,这药可在办事前用酒服下。”
长青谆谆叮嘱。折身,连衣袖都不挥就走了。
留着蔚然一人凌乱在紫云粉霭中冥思苦想。
办事?办啥事?他们家少主还需要办什么事来着?少主可曾交代过他?
若贻误了少主的大事,别说孔雀尾巴了,翅膀的毛估计都保不住。
一叶扁舟载着青衫子小郎君,穿渡紫云溪。
船头的少年,纵目远眺,紫云溪美得就像一个梦,一个令人心碎的梦。
粉紫桃红的云雾,像梵天花神打碎的胭脂盒子,映照着如女子般妍美清澈的眸子。
那双眼睛真美。摇桨的船女不小心羞红了面颊。
背对船女的长青毫无知觉,兀自忆起,五六百年前花神曾赐予自己一枚梵音般若。她说美丽的女子大多为情所困。
末了,花神闭目祝祷那位梵天大神姬修得太上忘情之境。
自她端木青从婆陀树中醒来,便决意不沾尘缘,不要将心再交给任何人。
更不要因情生忧,因情生怖。
可是曼丽随风的紫云粉雾,为何迷人眼目又堵着人鼻子透不过气。
心口沉得像压着一块盘陀石,本来轻若无物的十方戒因为满满的圣灵石和万两金,坠得人抬不起手。
少年索性半倚着船壁,支着手臂撑着额,任由紫云吹得眼圈泛红。
咿呀摇着云橹的船女,见着少年郎君怅惘落寞,心生爱怜。
“公子独坐船头,不如用些酒食。”
一瓶浊酒,一碟酱菜,长青心怀感激,对着船女漾开笑颜。
“谢谢姑娘。”
船女掇转身,垂首假意只顾摇桨。
他肯定不是羽族的公子,在两界接壤的紫云溪,船女见过很多羽士,都坐得端谨,立得笔直,不像眼前这位公子,斜倚船栏,闲散风流。
他身上也没有妖族的气息,或者是修正道的大妖?
总之,越是揣摩,越是心向往之。
两杯浊酒烧着喉咙下腹,紫云溪渐入深处,云雾浓得不见远景,四周皆是粉紫乱云,风声轻缓,小舟翩然从此逝。
船女见公子三分醉意上头,悉心关切:“公子请入船舱休息罢,此处云熙浓稠不见风景,小心船头受寒。”
真是温心可意的人,长青欣然举身到乌蓬内休息。
她不知道,对面徐徐划过的画舫上立着羽知弦。
更不知道,羽知弦竟然不吝天价从绣天门拿到了茵梦果的下落,更天价买回了茵梦果。
怀里揣着茵梦果的羽知弦与身侧的乌蓬小舟擦肩而过。
紫云吹起白衣如翼,眉目温润的羽知弦,满心都是迷心阵里的女子。他未曾想过缘法玄妙得如同身侧的紫云粉霭,飘忽得不可琢磨。她救他,他救她,她又救他......命盘乱得剪不断理还乱。
有些缘,越是紧抓就越抓不住。
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陌路。
有些诗,下半阙提笔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