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确实非常多人,乌烟又瘴气,秦月时和一堆三清的修真贵胄们把盏欢歌,庆贺摘得试炼比武的魁首。
不过长青甫一靠近大殿,秦时月便闻到那种气息,冷清端妍的香味,似有若无。只有修为较高深的人嗅觉方如此敏锐。
他说不上那种清香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有些勾人的好奇,一旦发生就欲罢不能。
“让他进来!”
推开殿门的长青被眼前的乌烟瘴气熏得连声咳嗽,那些三清修真的贵胄子弟们喝得面红耳赤,搂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妖娆美人们,调笑揩油,取闹戏谑。
细看,这些美人分明都是妖族,有舌头尖长开叉的蛇女,有衣难蔽体的狐女,还有一些尖爪长牙的,看着美貌,皆是妖孽。
这还是披霞山?
长青几疑自己进了紫月界的妖窟。
“小郎君,来耍呀!”
一个蛇女尾巴一甩,恰好缠住长青脚跟,带累少年摔了一跤。
长青吓得半死,忙说:“不不不,你们玩,玩开心就好。”
抬头,正看见长案后半躺软榻,斜支单腿的秦月时,手里执着一个白玉酒杯,恣意浪荡地给膝前跪着的美人喂酒。
美人仰首,张开亮汪汪的血唇,杯中洒出的酒液自嘴角一路流下,蜿蜒流入胸前汹涌的沟壑。
秦月时,嘴角噙笑,目不斜视地问:“怎么,找本少主何事啊?不会是想另攀高枝?”
话落,满座哄笑哗然。青衫少年的师兄败给了秦少主,这就着急来攀高枝了,不知道的还道那豁出性命的师兄已一命呜呼驾鹤西去。
长青脸色赤白相交,尽力心平气沉道:“我是有事找蛇……”哦,她差点忘了这人不是蛇妖,慌忙改口道:“有事找秦少主,不过不是什么高枝低枝的事。”
“说出来听听,如果本少主心情好的话,也不是不能允。”
秦月时回顾阶下的少年,一脚踢开身侧的妖女,吃痛的妖女怨恨地剜了青衫少年一眼。
“我知道你拿了无尽木,我想跟你换一下,条件你可以开!”
长青咬咬唇,坦白了此行的来意。
哦?是为了无尽木吗?还以为他真想另攀高枝。秦月时嘴角的笑消失,黯如浓夜的眸子玩味地打量着长青。
“你拿什么换?”
“地沧石…”
长青心虚地垂眸,她知道如果他想要地沧石,以魁首的列次不可能拿不到。
“除了地沧石,你若还有想要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不知道有什么能说动这位逍遥山的少主,身为少主他应该不缺金银、法器、灵石、女人……
众位修真贵胄们齐刷刷将眼光从身旁的妖女转向秦少主,大家也很好奇这位少主想要什么,好方便诱之以利,继续拉拢关系。
“我想想啊……”
把玩着手上的酒杯,秦月时深靠进软榻里,知情识趣的妖女马上俯身上前,没骨头地窝在男人怀里。
“不如你来陪我喝酒,说不定喝高兴了,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众座再次哄笑,不知秦少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想戏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修士。
难道秦少主搂着这把小排骨,不觉得磕手么?
长青平素也喝酒来着,但此情此景,这样放纵淫靡的聚宴真是比之九州的酒肉池林亦不遑多让了。
见少年良久不答,秦月时敛容微愠道:“怎么,不乐意?”
“没有没有,少主。”长青慌忙摆手,两步登上高台,执起酒壶便娴熟地倒起酒来。
细密的酒花漂在白玉酒杯里,一双骨节纤纤的手,衬得少年如一幅丹青画中人。可这过于娴熟的推杯换盏,难道他和他那大师兄时常共饮?
秦月时心头暗生不豫。
“少主英姿,今日共睹,小的先饮为敬。”
长青自恃颇有几分酒量和酒胆,来便先干了三杯。又给秦少主敬了三杯,连着怀里的妖女姐姐也敬了三杯。
“姐姐闭月羞花之色,沉鱼落雁之姿,小的今日乍一相见,如逢天女神姬。”
妖女被长青赞得满面春色,连少主的怀抱也不要了,搭在长青肩头,说笑连连。
秦月时心头更不豫了,这究竟是你狎妖妓,还是我狎妖妓呢?
话说长青在九佩人间的大悦国青楼里,那也是花国里的狂蜂客,风流又会说好听话,姐儿们的知心小郎君。
“你是不想换无尽木了是吧?”
秦少主放下酒盏,瞪着妖女怀中的少年,那亮湛湛的眸子里闪着令人不悦又好奇的小心思。
他真是来换无尽木的?
长青当然不敢得罪正主儿,连忙哄着妖女姐姐为秦少主斟酒又喂果,嘴是甜得不行,把少主捧得天上有,地上无,是三界万年不遇的修真奇才。
喝了大半夜,已将少主眉毛睫毛一根一根夸赞了遍,如是两坛子陈年岁酒已烧着喉咙下腹。
秦少主低眸看着撑着眼皮,捋着舌头,带着干呕还要强夸自己的长青,鄙夷道:“要吐!滚出去吐!”
长青生怕不一小心吐了秦月时满身,努力抑着自己干呕的冲动,又问 “那少主,咱们换不?”
秦少主嘴角哂笑,“要换行啊…”俯身眸子锁死猎物般盯着长青又道:“把你那师兄杀了,我直接送给你!”
长青心中一凛,酒意顿醒泰半,果然他是不肯换的。
忍着心中怒火,长青笑闹道:“少主早说嘛,杀我师兄多容易啊,明儿我就在他药碗里下点毒。”
话落,零星几个还未醉倒的世家修真子弟们笑得前仰后俯,都道青衫子少年好狠毒的心思。
一个干呕冲脱喉头,长青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匆匆奔出殿外,就着盘龙石柱墩便吐了起来。
吐得排山倒海,翻天覆地。
什么狗少主,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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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长青醉醺醺闯入九葑的卧房,明日各山弟子就要回自家山头了,一定要抓紧时辰。
九葑睡眼惺忪,见着醉醺醺的长青抓着自己肩头,慌忙将锦被裹得更紧了。
这么晚、这么醉,夜闯自己寝殿,长青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吗?
“你做什么?你别过来!”
长青使劲摇摇头,虽醉但心境明朗,“九葑,我知道你是九葑不是九思,你先别怕……”
仪容俊美的狐狸公子又往床榻后缩了缩,“你这样子,我是真怕!”
长青喷出一个酒嗝,“九葑,只有你能帮我了!”说完扶着床榻又吐了起来。
今晚上真是喝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