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的铜锁齿轮复又吱嘎转动起来。
众座掌门总算松了一口气,寒夜晓长疏胸气,他真的好几番都想不顾反对,破境而入。
但金丰真人说了,浮生梦这个法阵一旦开启,就算大家进去也挪不动步,更使不出术法,只能看众弟子的造化了。
秘境中该逃跑的妖兽继续狼奔豕突,该收的妖兽已经徐徐纳入秘境的玉牒,长忆噗通一声跳进了瀑布里。
谁也不曾发现时序已停了三日。
秦时月率先从无声瀑布里跳出来,赤衣鲜妍,眸深如墨,凤惜哇地一声哭出来,一头扑进对方怀里。
长青咳着胸腔的水,瞥见对蛇妖投怀送抱的凤惜,百感交集缠绕理都理不清。
早说啊,原来是一家人,既然是妹婿,那抢兽的事自然也不能计较了,不然显得娘家人委实非常小气。
不想,秦月时陡地推开身上的女人,大袖一拂就要走。
这亲还没成呢,妹婿气焰就如此嚣张,以后凤惜要真嫁进逍遥山,有何地位可言?
长青掐着腰,直指逍遥山为首的负心汉道:
“蛇妖,你怎么这样对我师妹,我师妹冰清玉洁,淑贞婉慧,母仪三界的,哪里配不上你?”
凤惜听罢小师哥的赞美,脸不由红到耳根,这哪哪哪呢?怎么还母仪三界了,定是什么九州话本上胡乱学的。
秦月时后背一颤,徐徐折身,咬着后牙槽一字一顿:“首先,我不是蛇妖,其次我和你师妹没有关系!”
望着秦时月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凤惜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殿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休弃她,她有何脸面再回紫月妖界。
长青讪讪拍着凤惜肩头:“我说师妹,这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凤惜根本听不进劝,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替自己抹泪的小师哥手上。长青眼见越劝越哭,越哭越响亮,蹙眉道:“师妹你要是喜欢蛇啊、蟒的,章尾山多得很啊,回头让你龙师兄给介绍几个挑挑?”
凤惜抽抽搭搭,美目恨恨地剜了师哥一眼,“他不是蛇妖,我也不喜欢蛇妖!”
她能说他是摩夜族的堂堂中君殿下吗?
若说母仪三界,她喜媚也配得起!毕竟殿下是要匡扶三界,一统天下的,自己最早就跟着殿下,圣后不是她能是谁?
殿下刚才只是不想漏出麻脚罢了。
凤惜迅疾为自己寻了许多借口,将心绪平复下来。
长忆见凤惜不再哭闹,沉声道:“咱们还要寻东西,快走吧,不要耽搁了。”
剩下的十个时辰里,三人各抓了一只不起眼的小妖兽,倒是一直留心秘境里的天材地宝,可惜什么也未寻到,长青咬着唇再也没心思打趣小师妹了。
眼见时辰已到,各宗弟子已经纷纷御剑飞出秘境,凤惜竟也好心提出和长青一同御剑的建议。
长忆眼里有感激,毕竟自己要是御剑就很扎眼,他修炼的风行灵剑不仅有赤炎,剑身还有一双光翅,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那你御慢些,别把人又转晕了。”长忆不无担忧,千万不要又晕下剑。
凤惜撅着红唇,懒懒应着。殊不知两人一上剑,还是飞驰电掣地走了。徒留长青的尖声嘶喊惊起几串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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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弟子都平安出了融时秘境。
金丰道人灵扇一挥,每个弟子都获得一颗星曜,而抓得千年以上妖兽的弟子另拿到了一颗星曜。
寒夜晓广袖轻拂,一颗颗水灵星曜嵌入水系的修士腰牌上。逍遥山的秦修远为雷系的修士赐了雷灵星曜,虚藤子为木灵系的修士赐了木灵星耀,章尾山的掌门为赤炎系的修士赐星,莫迦山掌门为后土系的修士赐星。
如此看来无垢山的水灵息和木灵息修士实力还是相当不错,不过木灵息嘛,主要是没有其他木系修士作对。
毕竟,三界就没有第二大的木灵息宗门。
星耀瞬间进入各宗弟子的腰牌里,隐隐流光溢彩,若是拿到了七科星曜,连成北斗便是天师级的修士。
长青的妖兽自然是长忆帮着抓的,不然她何德何能。
可着紧的无尽木未寻到,正丧气时,长青听道金丰道人朗声宣说:
“秘境中的天材地宝还有许多未被找到,唯有莫迦山拿到了螟蛉泪。其余的天材地宝将在排位比武后进行分配。”
莫迦山狐族偏多,若说找东西他们最是拿手,不过排位比武长青只有竖着上场,横着下场了。
众弟子听闻还有许多仙材灵宝可由排位决出,群情奋勇起来,特别是能打架斗战的一些宗门。
长忆悄声附在长青耳旁低语:“排位比武的事就交给我吧。”
可,剩下的几个天材地宝也就那么四五样,要想保证拿到无尽木,长忆得争个第一才行。
每落后一个列次,说不定前面的胜者就把无尽木挑走了。
“长忆,没有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长青眼里是不忍,她怎么能让长忆为自己出生入死,置安危于不顾,就为了一截木头?
再等等,说不定紫月妖界黑市里会挂出来卖,只是妖界索价都特别高……
回悬崖洞室的路上,凤惜借口要去看朋友,溜得人影都不见。
长青暗忖,这丫头定是寻她的蛇妖,不对,那人若不是蛇妖,是什么妖?
“真是女大不中留。”
一声喟叹后,长青便对上了长忆笑意温润的眸子。
站在悬梯上长忆,脚边的月见草摇曳生辉,面甲边缘漏出玉瓷般肌肤,一双眸子缀满星辰。
“怎么了,你笑什么?”长青看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心虚地刻意撇开目光。
“既然不中留,还是要早作打算的。”
话里有话,但他说的可不是凤惜,被断章取义的长青一品,蹙眉道:“那也不能我们给人逍遥山提亲吧?”
“我是说……”
良久,没有后话,长青折身面对掌门大师兄,她人站的高些,恰好两目相对,险些就要撞到鼻子。
退后两阶的长忆,笑得清浅:“我是说,明天的排位比武,你上场后什么也不干直接下场就好,其他的……交给我吧。”
这主打的就是躺平呗!于此道长青颇为擅长,可思想全部的担子交给长忆还是略不忍心。
“比武场上刀剑没眼,我不想你受伤。”
长忆看着咬着唇的长青,这话听了委实有些受用,大师兄心里眼里的狂喜满溢,只能咬牙生生忍住了将人揉在怀里的冲动。
各山门弟子都在呢,可不想弄出什么同门风月来。
“那你记得丢法诀的时候丢准一些。”
别又给丢对手身上去了。
长青眼珠一溜,嗔道:“我时常手滑,这可说不准。”
“是么?那不然每次上场前你抱我一下,然后把法诀暗中下了。”
比武规则写得清楚,一对一排位,两个人一起上可不行。再说带着长青这个拖油瓶,胜算不太明朗。
若是自己一个人,豁出去又有何不可。
长青不清楚师兄这以命相搏的优良传统从何得来,一心琢磨着怎么手不滑地秘下常春诀。
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嘴里不由低喃道:“怎么抱啊?”
谁知长忆眸中春风一度,两步并前拥住了愣头愣脑的长青,并不十分使劲,却也不忍推拒。
“就是这样啊”
他才不管会被谁看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