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山,禁林后山。
浮动的波叶木兰颤抖着,仿佛也感知到了湖心人紊乱的气息。
寒夜晓傍晚被唤去明月峰,虚藤子交代此次摘星试炼,长青可参与不要阻拦。
还想分辨一二的寒夜晓被师祖遽然打断。
老头子望着远天残霞道:
“他会保护好长青的,不必担忧。”
噤声不语的寒夜晓恭敬告退。师祖口中的他,难道指的是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连师祖也这样信任那人。
心湖中心,入定炼气的寒夜晓,眉心血光一闪,暗月藏进云翳,禁林静得无声无息。
唯有额头汗滴滑落面颊的细微声响。
寒夜晓兀的想到那卷上古的心法。自长青为他破译后,他便时常翻阅,每一个字都熟稔于心,但始终未曾动过修炼的念头。
不知为何,暗无声息的月夜之下,他竟毫无知觉地进入了那卷心法。像细涓汇入沧海,如雨滴渗入泥土般,一切发生得顺其自然又了无声息。
直到月上中天,一声鸦啼划破天际,也打断寒夜晓的修炼。
陡然启目,眸中黑雾弥漫,一口甜血涌上喉咙,忍不住喷在左膝上。
步生尘柔柔款款地踏波而来,眼里是浓得发稠的引诱:“夜晓,你炼得走火了!”
擦去嘴角血迹,寒夜晓冷声道:“无妨。”
炼心法走火很正常,今日是自己太心急。何况近日宗门事务繁杂,桩桩件件都不省心。
可步生尘并不认同,她侧身卧在寒夜晓膝头,抬起美艳的双眸,“你练的不是寒渊心法?”
她居然看出来了,连自己都未曾感知。捏着步生尘下巴,寒夜晓俯身问:“你怎么知道?”
并不羞涩和退让的女人,直勾勾觑着冷面霜眸的男子,迎着那略带鄙薄的气息,步生尘更近一寸,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是吗?”
寒夜晓不以为意地反问,正想起身,却被步生尘两手勾住了脖子。
“以我的半神之力加持,我想你练这心法会更容易。”
半神之力,元神,是他这个凡体修士怎么也难以补炼的。
寒夜晓伸手抚上步生尘凝脂般的面庞,问:
“怎么加持?”
步生尘唇角向上,蓦地,覆在男子的唇上,送上若即若离的一吻。
“你知道的.....”
并未移开唇的寒夜晓冷笑:“怎么,那条龙妖还不能满足你么?”
昭明殿上,龙啸风与步生尘眉来眼去,他冷眼旁观着。一个个都当他是瞎的么?
被拆穿的步生尘不遮不掩,笑得更加浪谑:
“夜晓,他和你不一样。”
龙啸风不过是儿时不懂事的过去,况且龙啸风已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现在让她仰之弥高的山峰就在眼前,岂有止步之理。
还未及寒夜晓俯从,步生尘如蛇般的两手臂已伸进男人胸膛。
寒夜晓冷眸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你可不要后悔!”
话落,抬起女人的下颏,两唇相接厮摩却并无半分怜惜。
湖心涟漪重重荡荡,结起的寒渊法界阻挡了无尽的喘息和呻吟。
直至曙光将现,寒夜晓自顾披衣而起,步生尘犹睡得深沉。
秘修之术最耗元神,何况是他采纳她的。
为避免重蹈覆辙,天未明前寒夜晓将人从悬崖的露厅送回别天阁。
......
昭明殿。
全山门的弟子都等在石狮前,长青也在其间。
时辰一到,石狮便吐出一面水镜,能参与本届摘星试炼的各宗弟子名录逐一闪现。
名录上的弟子依次到大殿内领取试炼玉牒。
最后出现的是木灵宗,赫然写着长忆、长青......以及凤惜。
怎么她也要去?还是先领取玉牒再议。
跨过昭明殿的玉石槛,偌大的殿堂内唯寒夜晓一人。
对于此前同师叔的的争持,长青心里敲着鼓,举步迟疑。
“你来了。”
寒夜晓先开口,从玉蝶堆成的小山中抬首,眸子中有意味不明的寒凉,较以往的冷更甚三分。
师叔不会还在生自己气?
“师...师叔,我来取玉牒。”长青咬咬牙,自己不是有意顶撞师叔,只是真的很想要无尽木,错过这次,不知道何时还能等到。
“嗯。”
寒夜晓从案上拿起一块镂刻着云纹星图的白玉牌子,扬手玉牒缓缓落到长青面前。
“一切小心。”
垂眸,寒夜晓依旧埋首案牍之中,不再有多的言语。
长青捧了玉牒,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抿着唇,默默退出了大殿。
殿门吱嘎合拢,青色的背影渐渐模糊,最终被殿门遮断,始终未曾抬头的人,冷眉凝蹙,握笔的手蓦地一紧。
一篆袅不可查的黑雾自双眸中逸出。
步出昭明殿的长青,如释重负。
抬眼便见到嘴角哂笑的凤惜,两只本该柔婉的眸子却带着嘲讽,“怎么,小师兄也要去摘星试炼啊?”
家丑不可外扬的长青,充耳不闻,眼都不斜地绕过凤惜走开。
谁道,凤惜跟一根爆竹似的,一点就炸,还炸得引人瞩目。
娇美又凶狠的木灵宗师妹两手拤腰,怒冲冲拦住长青道:“我和你说话呢?你是聋了吗?”
叹气,长青无奈举起手中玉牒,在凤惜眼前晃了晃,“师妹要去,小师兄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那可别怪我到时候没空保护你!你要是被什么妖兽吃了,我会替你上炷香的!”
凤惜两臂环胸,满脸的趾高气昂。
“那先多谢师妹替我烧香啊,记得顺手多烧点楮钱冥币。”
话落,意犹不尽长青又补刀道:“不过试炼中师兄也没空给师妹打洗澡水,记得自己找个水塘哈!”
“你......”凤惜噎得面皮紫涨,在众人的窃笑中恨不能找条缝钻下去。
她堂堂紫月妖宫的大妖主,竟然要自己找水塘沐浴,要找也要找一口熔岩温泉才对!
两眉拧成蚯蚓的凤惜气得顿足,不想好事的金雷宗几师弟笑闹起来:“惜惜师妹,长青小师兄不给置办洗澡水,我来!”
金雷宗绝情大师兄自告奋勇,话说惜惜师妹本该是来金雷宗的,也不知着了长青什么道,竟猪油蒙了心一般死活要去木灵宗。
如今看两人貌也不合,神也分离,凤惜定是悔不当初。
凤惜睃了一眼摩拳擦掌的绝情大师兄,明媚善睐地回道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