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山。
擢选大会开启,师祖虚藤子左右分坐四宗掌门,丹墀上迎雪而立广袖轻扬的寒夜晓。
掌门身后,扇形排开各宗观典弟子。
长青与矮木墩子挤在座丛中探首探脑。
虚藤子见万事具备,拂尘一扬,在外门大殿和擢选大典架起一座虹桥。
七色虹桥昳丽生辉,映照皑皑山雪,夺人心魄。
今日不仅全部的外门弟子都到了,另有诸多慕名而来的散修,不乏妖族精怪,尖耳长爪。
长忆低调地隐于众人中,踏桥而来,可惜灼灼风华和轩昂气宇,鹤立鸡群,一眼就能看到。
长青从座而起,双手拢在嘴前喊道:“长忆……长…”
不期寒夜晓冷冷甩来眼色,青衫子的少年只能讪讪闭嘴,坐回原座。
众人过桥后,寒夜晓朗声宣布:
“第一关,炼丹。一炷香时辰内按抽取到的指令自行炼丹,炼成即可过关。”
话落,后土宗的无色大师兄扬手,每个人的桌案前都多了一个炼丹小鼎。
众弟子在案前的水镜中抽取令牒,有抽到聚气丹、升元丹、清虚丸的,基本都是些入门的小丹小药。
炼丹乃修真基础,所以第一关并不算难。众人嘈嘈切切开始从药格中翻找药材,记着配方是炼丹的第一步。
像长青这样被天犬吃了记性的人,炼丹可是危险活,极有可能夷平无垢山,炸出一片海枯石烂来。
看着重重弟子手忙脚乱的引气,点燃丹炉,长青眼角余光带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再一晃眼,不禁愕然。不可置信地揉揉眼角,那人分明就是梵天的小喜鹊。
她怎么在这里?
素冠长带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画,难道真有轮回转世?
细看时,这个“小喜鹊”眼神非常自信,同梵天那位有些不同,当年的小喜鹊都是怯怯地跟在自己身后。
或许真是两个极为相似的人吧!毕竟小喜鹊可不会炼药。
眼下这个“小喜鹊”半柱香都没到,就炼出了化淤丹。
无色大师兄验明丹药无误,将一枚通关木牒交给了“小喜鹊”。
“谢谢师哥!”
娇滴滴的一声师哥,喊得无色脸颊绯红,跟醉了一般。
这眉目中的风情也是梵天“小喜鹊”所没有的,看来果然不是一人。
再观那边炼药的长忆,不好,怎么丹炉还没有点燃?
大多数的人都快炼好了药,偏偏长忆的丹炉引不燃。正自心急,却见长忆两掌凝息,小小丹炉悬在两掌正中。
陡地,掌心灵息燃烧,长忆不得以竟使用自身的真火灵息炼药。在修士道家看来,这真真是非常耗损灵力之事。
终于香灭之前,长忆的丹药可算炼好了。
寒夜晓面色如常,朗声宣布:“时间到,未完成的弟子可退出山门。”
在纷纷扰扰的叹息中,寒夜晓冷声又道:
“第二关,行药”
三人一组,分别对服用了毒药的药人做疗愈和解毒。
整个的无垢山稽考都非常偏重疗愈和丹药,难怪门下弟子多以“养生”为修炼要诀。
“小喜鹊”这次遇见的药人是一头狼妖,獠牙外露,眼里尽是凶光。
同组的老头正要给狼妖号脉,不想狼妖反掌就挠破老头的手背。
“你这畜生,怎这么不知好歹!”
老头气不过,捂着受伤的手背,果然狼子野心不假。
“小喜鹊”粲然一笑,一个定神咒打在狼妖身上,恶狼空有凶狠却动弹不得。
行药也需配合许多术法,不是简单施针布药。
只见“小喜鹊”不时翻翻狼妖耳朵,掀掀狼妖眼皮,更查验了狼妖的指尖。
指尖血红,指甲乌黑,眼睑下有许多紫色血丝,神智凶暴,见人就忍不住抓咬.....
“很明显,这狼妖中的是恹恹草的毒。”
无色作为主考官,在一旁不敢置可否,但眼神已充满赞许。
这小姑娘确实天资聪颖,难得后土宗不再是老头子的“养老侍疾馆”。
步生尘闲雅地啜了一口玉清茶,对阶下的小姑娘也产生了浓厚兴趣。
她还未收徒弟呢,这女娃看着倒是不错。
“小喜鹊”胸有成竹,在各色药材里配了一堆,转手递给了手背受伤的老头道:“老头,快将此药炼成丹。”
转头又对同组的另一个散修发话:“你给狼妖十个指头放血。”
虽然三人临时分在一组,但“小喜鹊”井然有序地颐指气使着,分明将其他两人当成了道仆役使。
“姑娘,我看这药材中有一位血蚕,本是极毒的毒药,用来克恹恹草的毒且待商榷。”
那散修说得也不错,就是以毒攻毒也讲究分寸,来就下这么猛的药,恐怕有失偏颇。
未想,小姑娘横眉怒道:“要你做你就做,少废话。”
步生尘扬眉,心道这丫头口气倒不小。
虚藤子捻着胡须,静观各组应变。
组队行药最主要还是看弟子心性,与他人的协作是否融洽,也为掌门们挑选弟子多些许参考。
两炷香时间到了,“小喜鹊”顺利解了狼妖的毒,但后遗症颇多,不住地流口涎,还异常渴血。
无色望向寒夜晓,寒夜晓并不说话,医药一道他不精通。
步生尘倒是先开口:“让她通过!”
既然掌门说了,无色自然将第二关的牒牌也交给了“小喜鹊”。
勾唇巧笑的小姑娘正要接取牒牌,就被台上神色傲慢的步生尘接着问询:
“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努努唇,满不在意地回答:“弟子叫凤惜,大家都叫我惜惜。”
长青逐字一品,大概真有面目相似之人吧。这性格差得十万八千里不止。
当年的小喜鹊可没有这么趾高气昂,都是怯怯地,说句话就脸红,声音就没能大过蚊子。
挠挠头,心下坦然,管他呢,只要长忆顺利则好。
这边,长忆同两个女弟子自然顺利地解了药人的毒。
是一只黑豹妖,全身冷得发颤,眼里覆着冰霜,显然是中了寒毒。
但寒毒好几种,长忆从最常见的开始施药,慢是慢了些,豹子受的苦不大。
跟着长忆一组的女弟子,虽不知道面具下的脸庞是何模样,却被男子举手投足的气韵所折服。
两个眉目细致的女弟子总拿眼偷觑着长忆,拿药取物也细致妥帖,全凭长忆做主。
矮木墩子感概:“木灵宗有这样的师姐们该多好啊!”
长青耳朵抓到细节,揪着矮木墩子肥耳反问:“怎么,你很缺师姐是吧?”
这还没进师门呢,就引来一堆莺莺燕燕,当真进了宗门,蝶啊蜂的赶都赶不走。
看着两个女弟子一左一右围着长忆,长青心里莫名烦闷。
解个毒罢了,不用以身相许地看着人家吧?再说是给豹妖解毒,又非给她俩解毒......
“没意思,我不看了。”
长青拂袖离去,第三关的比试安排在明日。
这些她侬他侬她更侬,实在看不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