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并不想修道。”忽闻要当人徒弟,长忆一时语塞,头埋得更低了。他虽然金丹破损,难以修道,但也未想到要拜入无垢山。
何况长青其人自己也是半桶水都没有的。
“你别是也嫌弃木灵宗?”
长青见他不肯,有点气滞。当然普天之下并没有道士想修木灵息,打架打不过金雷宗,炼药炼不过后土宗,抓妖抓不过炎火宗……唯有打着招魂驱鬼的旗号在九州界讹诈钱财。
“不,我金丹已损,无缘仙途。”
长忆侧身,故意不看对面人的热切。
“谁要你修真飞仙了,撞钟摸鱼的日子不也过得甚好?我知道你修炎火系的,是要比木灵宗厉害些,不过木灵宗清净啊,无人约管。”
长青不过是想日日有条烤鱼吃,拐个长工上山而已,长明的厨艺连他自个儿有时都下不去口,等那鹦哥儿化人形后便知苦楚日子无边无尽了。
没料想道友意志端的很坚定,任长青如何吹捧师姐师妹的绰约美好,他也不为所动。
或者应该吹嘘一下师兄师弟们的英武神勇?
“咳,咳……”长忆假意咳嗽,岔开话题,在长青滔滔不绝连绵无期的吹捧与逼迫中,他陡然瞥见洞外闪过的身影。
水蓝色的长衫子,身形柔袅。凭着仅存的灵息,他能感到一阵夹杂着怨愤的寒气逼来。
冷冰清窥伺良久,并未见着想象中的酣战场面,师叔寒夜晓责她察事不明,更让她以后不要再寻长青麻烦。
师叔果然偏袒他。
千仇万恨间,她尾随长青来到涵洞口。她倒要好好查探一番,木灵宗的破落师兄究竟是什么底细。
直到她看见长青拿出两丸药,隔得老远,冷冰清也感受到药丸散溢的灵气,绝非普通丹丸。
这种极品丹药,长青不是偷的便是抢的。再听说是能玉容生肌的药,她便知晓这一回长青胆大妄为的罪责是坐实了。
旋身,冷冰清遁入山林,树叶上遗落几滴冰珠,人已无了踪迹。
寒夜晓放下手中书卷,看着气急败坏的师侄。
“师叔,长青他盗取了玉容生肌丹,这可是明月峰的仙药。”
“你如何得知?”
寒夜晓担心又是道听途说,况且长青用那药能有什么用。她本来的面目无须再玉容生肌,已是临世梵女,多一分则艳冶,少一分则素乏。
他窃以为要偷也是偷个增益修为的灵药,或者给自己铸颗金丹玩玩也好。
“我这回是亲眼所见,他将药送给那相好的野……他道友。”冷冰清到底是女儿家,言语在师叔面前不免收敛几分。
“道友?”寒夜晓沉吟,琢磨着长青的道友究竟是何方神圣,既不是无垢山的人,为何滞留山脚下,恋栈不去。
难道是贪图无垢山的灵药仙法?但玉容生肌丸对男人又有何用?太多疑问缠绕眉间,寒夜晓按捺住疑云涌动的心,刻意云淡风轻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冷冰清不情不愿地撅着小嘴退下了。师叔竟然毫无怒色。这明明是违逆规戒,要丢下悔悟崖的大罪。
冷冰清忽地有点看不懂她的师叔。虽然她实是掌门寒兀子的徒弟,可从小便喜欢赖着师叔,要同他学剑法。他的寒渊剑凌厉非常,剑气非一个女娃可以运筹,而她竟咬着牙炼了七成。每每炼完剑都颤着手,连筷子也拿不稳。
就只为了师叔一个淡漠的赞许。
冷冰清不可谓不聪颖,当然秉性也甚执拗。说起来也是像他。他俩名为师叔侄,更胜一双师徒。
寒夜晓看着冷冰清退下后,揉着跳痛的额筋。长青啊长青,真是一天能闯出一百八十个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