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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春处 > 第430章 捉奸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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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后悔,”萧铖不置可否,笑意浮现的深瞳里,显露出一种令人无法破解的——欲望,“因为我们更适合做男女朋友。”

没想到他会吐出这样一番言论,裴乐乐哑然失笑:“你这个人像只狡猾的狐狸,我对危险的野兽没有兴趣,”她顿了顿,盯着他的眼睛说:“尤其是,已经有伴侣的野兽。”

萧铖坐起来,像猎鹰看着爪下的小兽般,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野兽却最喜欢偷食。”

这样袒露的目光隐隐让人心头微颤,但裴乐乐还是走过来,毫不客气地直视着他:“是偷食,还是阴谋诡计?”

萧铖笑了,他侧眸看着桌案上的茶具,淡淡说:“你懂什么?那些不过是公司政治。”

阳光浮在他的面庞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疏离,裴乐乐不由得眯起眼,才能看清他:“我是不懂啊,所以我比你活的快乐。”

萧铖也不恼,只是俊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子非鱼,怎知鱼不乐?”

裴乐乐仰首,迎着他嫣然一笑,眼神晶亮:“萧总,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的一颦一笑,通通都在出卖你。”是啊,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感觉了,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一直彬彬有礼,又温柔和善,但他的眼角里却隐隐透出一种奇怪的黯然。那时候裴乐乐也不开心,所以一看到他,就会觉得格外亲切,竟也因此,失去了防备。

“你跑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猜想我过得不快乐吧?”

萧铖失笑,他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唇角却微微扬起:“如果真是这样,我会怀疑你对我……是不是真的上了心。”

他刻意的暧昧让裴乐乐有些不适应,她后退一步,垂下漆浓的长睫说:“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做个明白鬼,就算死也得死的有价值。”

萧铖笑了一笑:“那现在你明白了吗?”

“非常明白。”裴乐乐答。

“所以?”萧铖放下茶杯,站起来,踱步到她身边,幽深的瞳子里闪出一抹复杂的光,“原本我以为,你会来向我求情,不要把你和季东朗的事情告发到总部,就像电视剧常演的那样。你们女人不都爱这么做?”

是啊,女人都爱这么做,比如说那时候的西子……

“原本我是有这个打算,但现在我不会了,我相信季东朗,他总有自己的手腕和安排,不需要我给他添乱。”仿佛并不讶然于他的提问,裴乐乐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心里却多少黯然,是啊,他们已经再没有关系了,她还凭什么再管他的事。

“噢,”萧铖驻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近在咫尺,“那么,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过近的距离让裴乐乐难以自制的起了一身寒栗,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压迫的力量,令人寸步难行。

“最后一句话,想送给你,”但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黯然的眸子里又亮起雪色,“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艾迪,成为那个你永远也开除不了的人。”

“能说出这句话,也够胆识的,”萧铖忽的恍惚了一下,随即不禁失笑,“年轻就是好啊,干什么说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

“你说的很对,年轻就是好,”裴乐乐神色平静,看着他半讽的眼神,漠漠一笑,“也许我没你聪明没你能干,没你有家世背景,没你有手腕才华,但我比你年轻,比你有更多的时间去忍、去等。”

“所以,我不会认输。”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伤心和消沉都足够多了,她必须变得强大,就是为了小小,也得振作起来。

萧铖似乎有了兴趣,他摸摸下巴浅笑:“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吗?”

裴乐乐抬眸,探寻似的看住他,并没有多言。

“除了工作上这层关系外,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们同病相怜。”他说的那样坦然,坦然的令裴乐乐生出一种难言的滋味。

她不禁摇头:“我不懂。”

男人的声音则低沉、喑哑,如同小提琴协奏曲的尾调,明明轻轻的,却魔咒一般地击在她的心口:“有一天你会懂。”

**************************************************************

日暮黄昏后,苍穹被涂上一层浓郁的胭脂,那样厚重的颜色,好像是谁藏着的拥堵心事。

暮光里,季东朗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好友高旗递过来的资料,冷眸却渐渐暗沉。

“东子,这是这半年来你女儿曾经住过的医院,我托人问过主治医生了,他对你女儿印象挺深的,因为每次她来看病,都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划的价,他们虽然同行,却不称夫妻,关系也有些疏离。我给他看了顾淮安的照片,他说就是这个人。”高旗说的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

他是个媒体人,手下有很多狗仔,想要打听点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季东朗面不改色地翻看着那本资料,语气却冷得像被冰封住般:“还有呢?”

一起去医院给女儿看病,他握了握拳头,该不会真如妈妈所怀疑的那样,连小小都不是他亲生的吧?不,不可能,小小的血型独一无二,他怎么可以怀疑他可怜又无辜的女儿?

“还有裴小姐原来住过的那栋小平房,我也去问过了,邻里都说,常有一位顾先生去看她,”高旗说着,小心觑了觑他的脸色,“有时候……还会留下过夜。”

季东朗霍然抬眸,一股想要撕裂他皮肉的疼从他的胸腔里忽然冲出来,顺着血脉蜿蜒。太阳穴突突的跳的,他头疼,心疼,神经痛,哪哪都疼,没一处好地方,头顶空调吹着冷风,他仍觉得热,五脏六腑都似被焚烧般,又好像喝醉了酒,浑身的血液都冲进了他的脑子里。

高旗继续说:“对了,裴乐乐名下还有一张借记卡,从半年前开始,就有人定期给她打款,直到最近你回来才停止。”

“直到我回来为止?”

季东朗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踱步到窗口,面色却青得如死灰一般。高旗说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戳进他的心窝里去,又一刀刀地剖开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深看的脓疮。

好小子,果然在骗他!竟然还跟裴乐乐合了伙一起骗他!顾淮安替她的女儿看病,每月给她固定的钱,晚上甚至还在一起过过夜?这种关系已经昭然若揭,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看出他神色里的异样,高旗叹口气,说:“当初我就跟你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让你小心点,你偏不听。”

“她是不简单,但最不简单恐怕还不是她。”季东朗轻笑一声,他忽然发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一股子怒火喷薄着在他的血液里流窜、叫嚣,胸口闷得难受,他转身,拉了拉领带,拾起桌上的钥匙阔步向门外走。

“你别冲动,”高旗一见情形不对,忙跟上去拉他,“你跟淮安怎么说也算是兄弟,千万别为了这么一个朝秦暮楚的女人闹得不可开交,以前的教训你都忘记了?”

“我没有忘,”季东朗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却一把推开了高旗,“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是兄弟就别拦着我。”

正是因为他以前把兄弟情谊看得太重,才会闹得现在这样三败俱伤,大家都不得幸福。这一次,他又怎会重蹈覆辙?

把车开到裴乐乐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季东朗停好车给顾淮安打电话,没人接听,他上楼,先是敲顾淮安的门,也没人应。

这小子是料到自己要来兴师问罪,所以故意躲成千年王八吗?还是……他根本就正和裴乐乐在一起!

怒火再一次升上心头,季东朗看着面前这隔廊凭望的两户,就像被饿了十几天的雄狮般,在狭小的囚笼里走来走去,最终他忍不住,拿出钥匙打开了裴乐乐家的门。

空气闷闷得仿佛在锅炉里煮过,一进门,他就拽下领带随手扔到沙发上,往卧室里走。手刚握住冰冷的门把,他却听到屋里传来一记暧昧的轻哼。心口突地一跳,他梗住喉头,正怀疑这是什么声音,紧接着,又有“嘭”地一声闷响,似是什么翻滚到地的声音。

难道……他们正在屋里做那种事?!

“你把我们家钥匙给我,别动不动就跑进我屋里来。我都是快结婚的人了,以后我要是带小小的后爸回来,万一你突然闯进来看到床上躺着俩人,我都替你觉得尴尬!”

“要不然顾淮安也成啊,他床上功夫比你好!”

往日裴乐乐的话又蓦地浮现在脑中,那时他只当她是气话,谁知竟一语成谶!

再也按捺不住,季东朗霍地一声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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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午回家的时候,裴乐乐的脑袋就昏沉得好似装了千钧重铁,胃里也坠坠地疼。跑到卫生间吐了三趟后,还是觉得难受,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她捂住肚子从床上滚下来。

头撞在地上带来钻心的痛,但她都顾不得了,只是徒然觉得身体很酸很软,有时像是有把火在肺腑里疯狂地烧着,有时又似被浸泡在雪水里,全身都忍不住战栗、痉挛。

她是病了吗?这个身体可真没用啊,只是这样就病了。

裴乐乐忍不住瑟缩着臂膀,好想找个温暖踏实的地方靠一靠,恍然间淬了雪般明亮的视野里却闪进一片昏黑。她抬起头,好像看清眼前的是什么,目光所及的地方却模糊一片,摸摸眼角,湿淋淋的,她是哭了吗?为什么要哭?

蓦地,有只温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冷的腕,将她轻轻拉起,下一秒,她就落入一个坚实宽广的胸膛里。

她觉得冷,好冷,情不自禁地靠近那可爱的热源,软若无骨地手也环上那人粗壮的腰,那支圈着自己的手臂就箍得她更紧了,而后有熟悉的男子气息明灭在鼻息中。

心脏倏然一顿,裴乐乐揪紧了这个手臂,是季东朗吗?他不是决定要离开她了吗?他不是要她嫁给别人,给小小找后爸了吗?又怎么还会再出现?

“妞儿,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失去意识前,有低哑的声音流连在耳畔,裴乐乐再没有力气去思考,只是软软地埋进他的胸膛里。

是梦吧……只有在梦里,他才会回到她的身边,只有在梦里……

醒来的时候,裴乐乐四肢酸软,她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愕然地发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

窗帘是儒雅清透的淡蓝色,床是KINGSIZE的豪华大床,连屋里的每一样摆设和装潢,都无端端地让她心惊。

这个地方两年前她是来过的,虽然时隔久远,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季东朗在A市的住宅!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呼吸一窒,裴乐乐惊惶失措地坐起身子,忽然间,门被人推开,小小挣脱了季东朗的手,大叫着朝她跑过来:“妈妈——”

她一面哼哼唧唧地嚷着,还一面敲起自己藕笋似的小腿,想要床上爬,裴乐乐弯腰把她抱上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季东朗一眼:“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然你想在哪里?”季东朗站在原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把锋利的凿子,只想把她身上凿出俩窟窿。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裴乐乐的长睫颤了颤,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这是你家?”

“你说呢?”季东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怎么才两年而已,她就连这个地方都不记得了。

实在尴尬地不行,裴乐乐干咳一声,不得不重复刚才的问话:“我怎么会在这里?”

“胃痉挛,又高烧四十度,你昏睡了整整一天,”季东朗石像般的脸有了一丝的松软,他走过来,摸摸小小昂起的脑袋,“这期间小小吵着要见你,我就把你接回来了。”

“爸爸——”小小一看到爸爸过来了,欢喜得不得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往他身上爬,得逞后还不忘回头,拽起裴乐乐的手,跟他爸爸的放在一起。

十指相接的刹那,裴乐乐的心猛然一颤,触电似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似乎是为了化解尴尬,她侧过脑袋随问了句:“你妈妈呢?”

她本能的抵触让季东朗的心如针扎一般,他扭头,用毒箭一样目光射向她:“她有点急事,最近都不会来这边。”

裴乐乐根本不敢看她,只是低眸瞧着小小胖胖的身子:“事?什么事?不要紧吧?”

“你还有力气关心别人,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看她浑然不觉的样子,季东朗的胸中莫名其妙地涌上来一股焦躁。

终于察觉到他话间的戾气,裴乐乐呆呆地看着他,哑然失笑:“那我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那关谁的事?”她的话像是一只手,揭开了他惨痛的伤疤,季东朗一把将小小放在床边,冷声瞪视着她。

“那你管不着。”裴乐乐掀开被子,强撑着站起来,又弯腰把小小抱进怀里,“走,宝贝,咱们回家。”

听她说要“回家”,季东朗瞬间面沉如铁:“你去哪?”

越来越觉得他莫名其妙,裴乐乐转身,语气已客气到讽刺:“季先生,刚才的事情谢谢你,现在我已经好了,你让开,我跟小小回去。”

心里慢慢被阴霾覆过,季东朗倏地站起来,指尖虚指着裴乐乐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

“迫不及待地什么?”裴乐乐好笑地瞥了一眼他,脚下的步子却没停下半分,他今天的言行真有点不可理喻。

见她一意孤行地要回到顾淮安为她搭建的爱巢,季东朗再也忍无可忍,他一把拽过她的手臂,怒声吼道:“我告诉你裴乐乐,你别想再回你那个‘家’,永远也别想!”

她猝不及防被他扯得一歪,伏在了床边,小小从她怀里掉出来,趴在床上哇哇大哭。她听得心碎,扭过头,硬生生地把眼内的薄汽逼散:“你凭什么要求我,你以为你是谁?”

季东朗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整个心都在抽搐,他忽地扑过来,恶狼般粗鲁地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下,咬牙切齿地说:“裴乐乐,你tm别逼我。”

“逼你?我逼你什么?”有炙热如火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脸庞,裴乐乐觉得可笑极了,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桎梏。可她越是要挣脱,季东朗就越是来劲,撕扯中他被愤怒勾起了欲望,一伸手扳起她的下巴,嘴巴已狠狠地攥了上去。

“唔——”裴乐乐被他堵得猝不及防,樱唇间逸出一记暧昧的shenyin。可她心里难受,她想不通为何温柔的他竟会变成现在这个凶狠的模样。

唇间蓦地一痛,很快,有腥甜的液体流蹿入齿间,季东朗眯起眼松开身下的女人,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别人强吻你的时候,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怎么对象一变成我,你就拼命反抗?”

他顿了顿,只觉得一腔悲愤无处宣泄,憋了好久才从牙缝里蹦出:“……你可真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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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似被人猛然插了一刀,裴乐乐昂起头,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就是不肯落下:“我是贱,贱到以为你正直你温柔你是所有美好,贱到十九岁就爬上你的床,贱到明知道你不爱我、根本都不在乎我,也要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让我生下你的女儿!”

“够了!”季东朗偏过头,恨恨地将拳头握紧,耳畔,是女儿聒噪的哭声,如暮鼓晨钟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

“既然我这么贱,你为什么还跑回来找一个贱人?”裴乐乐觉得根本就没够,一声轻笑,犀利如钩。

季东朗侧目,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她,只觉得心口里熔浆四溅,就快要到了喷发的档口:“你想说什么。”

裴乐乐依旧含着那抹奇特而淡薄的微笑,望住他,却又似根本不曾看他:“我只是想说,你说了要走还跑回来纠缠我,你难道不觉得你更贱?”

心里的火山在蓦然间喷发,季东朗再也忍无可忍,回手就是重重地一个耳光。

这一声极为响亮,裴乐乐猝不及防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捂着脸伏在床前,眼泪也“唰”地涌了出来。

他打了她,他竟然出手打了她!

季东朗也是一怔,他低眸凝视着自己不住发颤的手掌,心口蓦然酸胀起来。一声模糊的啜泣随即响在耳畔,他惶然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裴乐乐捂着脸趴在床上,脊背不断地起伏着,而小小则吓得呆了,哇地一声跟着妈妈痛哭起来,几乎连嗓子都喊破。

心被狠狠地揪起来,季东朗懊恼地俯下身,抓住她颤抖的肩胛,好像自责更像是反诘:“乐乐,你为什么总是逼我?”

“我逼你?”裴乐乐哽咽着笑起来,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伤心,“你连女儿都能狠下心来不要了,还说我逼你?”

“你甩给我那张银行卡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逼你呢!你以为我忍了两年、熬了两年,再次见到你就是为了你那些钱吗?”裴乐乐昂起头看着他,隐忍不落的泪霎时间模糊了眼眸,“我告诉你季东朗,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我女儿也不稀罕你这个爸爸!明天我就会带着孩子搬走,从此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是真的伤心透顶,他看得出来。

那一瞬间,季东朗忽然觉得什么过去、什么顾淮安都不重要了,他怎么忍心让眼前这个受尽苦楚的女人再伤心、再流泪。

他差点就忘记了,他的妞儿曾是一个多么骄傲倔强的丫头,她不肯告诉自己她和顾淮安的事情,一定有她无法启齿的原因。他为什么还要逼她、还要怨恨她,当年……是他根本就没把放在心上,才会让她伤心离开的啊!

这么一想他就更觉得五味陈杂,他蹙起眉,强行将她孱弱的双肩揽入怀中,深深呼吸后才软软地说:“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裴乐乐眼圈红得更厉害,她虚弱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一面哭一面嘶声道:“是我不长记性,被甩了一次还要第二次……都是我傻,是我贱……”

季东朗心里像被缠了一层层的蚕丝般,拥堵得难受,他只得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哭、任她打。渐渐地,裴乐乐哭得声堵气咽,她推开他想要走掉,站起来时却血气上涌,身体一阵晕眩,差点栽下去。还好她反应得快,顺手握住了旁边陈列架上的装饰刀。

“你疯了!”以为她想自杀,季东朗心头一惊,豹子般地扑过去夺她手中的刀。以为他还要打自己,裴乐乐慌忙拿着刀去挡,希望能借此唬住他不让他过来。

谁知他却像发了疯似的,直接用手抓着刀刃,硬生生地把刀夺了去。刀柄落地后,他还攥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地说:“你怎么这么傻,自己的生命也能随便开玩笑吗!”

裴乐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他误解了自己。她有点苦笑不得,可下一秒,当她看到他手掌上被刀划破的口子,就无法控制地低下头查看:“你有没有怎样?疼不疼?”

“天,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握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裴乐乐倒抽一口冷气,眼泪落得更凶,“一定很疼的是不是?”

她说着,忽地向后退一步,转身,手足无措地说:“不,不行,你告诉我你家的医药箱在哪,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不行咱们去医院。弄不好是要感染的!”

她的话让季东朗瞬间热血翻涌,心里就又沉又软,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他蓦地拽住裴乐乐的手。

“对不起,我不会再扔下你第三次了,”他说着,把她纤细的手交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声音随着她的泪水一同滚落,“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惹你哭,乐乐,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在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哈?”

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裴乐乐吃力地想将他话中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字眼在脑中拼出意思,黑洞洞的眼睛却始终茫然地仰着。

忽然间,窗外响起一阵闷雷,像是霹雳般划开了她的心。她咬牙,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谁要和你在一起,谁要和一个扔下我两次的混蛋在一起!我自己过的好好的,我多稀罕你!”

“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和我再来往了,”季东朗却紧箍着她的手,让她寸步都无法逃离,“可你看看你自己,我只是试试你,你就哭成这个样子、闹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离开你?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被他一语中的,裴乐乐发出小兽般呜咽的声音,爱又如何,她的爱从来都只是单相思、空欢喜,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季东朗被她哭得心都酥了,他捧起她湿凉的脸颊,认认真真地说:“你不是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吗?”

裴乐乐终于抬起头,心跳刹那间如擂鼓般,他突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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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问题,我突然也很想知道。我琢磨了好久,最后发现只有离开你一次才知道我到底舍不舍得,现在我知道了,我不舍得,”季东朗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胸膛里,在她耳边叹息着,那样温柔而又无奈的声调,“说起来可能连我自己也不信,我好像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你……说什么?”裴乐乐张了张嘴巴,几乎无法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我爱你!”季东朗低眸,细碎的吻落在她的柔发、耳缘、额头、眼睛,以及微微红肿的面颊,用薄唇描绘着她脸颊上的伤痛时,他心里的情愫就更加难以克制,“乐乐,我不能让你走,你也不许走,留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不好?”

随后,他没有让她来得及说话,便倾身上前,用铁掌箍住她的腰,嘴唇则封住了她柔软的樱瓣。

裴乐乐整个人都懵了,感官上的刺激远远不及心中的震撼,他刚才说什么?我爱你!对。就是那句话,她等了整整两年,或者更久些,甚至,她一度以为此生此世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伤心的时刻,他竟说出来了!

像只提线木偶般,她被他深深地抱着、吻着,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傻傻地望着眼前这张英俊的面庞。这张脸她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现在却离她那么近,连同他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

血液里仿佛簇地一声,绽开了朵朵火花,并随着循环快速地蜿蜒至四肢百骸,裴乐乐下意识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心想,难道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吗?

梦想成真的这一刻,一切都是那么得不真实。

脑子里着了魔般地回想起出事前杨晚婷跟她的电话,裴乐乐忽然又觉得害怕,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奢侈的幻梦。像只受惊的小鹿般,她气喘吁吁地推开身上的男人,眼泪依旧在飘飞:“那杨晚婷怎么办,你心里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身和心都被她的甜美气息层层包裹着,却猝不及防被她推了开,季东朗拧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裴乐乐不自然地侧了侧脸颊,小声抽噎着说:“我是想知道……当年,你和杨晚婷为什么会突然离婚?是因为艳照的事?还是因为……因为你不忠?

她终是不敢直接问出来,她好怕,一旦她问得太多,眼前这个美梦就像一个泡沫般,瞬间被捅破。

不期然,季东朗的脸色黯了黯:“我可以不说吗?”

裴乐乐垂眸,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个不停:“我是你女儿的妈妈,我难道没有权利知道么?”

“没有。”季东朗就低头,帮她擦着眼泪。

他回答的可真干脆利落,裴乐乐心里猛然一疼,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的手:“那你也没有权利抱我!”

“是没权利,但是我有力气,”季东朗的怀抱却像天罗地网,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根本无处逃离,“要不你挣扎一下试试看?或者,你给我一个权利吧。”

耳畔奏响的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鼻间环绕的是他铿锵的男子气息,裴乐乐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当然明白他所说的权利指什么,可是她又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是天上星斗,而她是地面尘埃。遇见了他,她就低到了泥土里去,却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仰望星空。她们的世界是不同的,她们又各有各的过去和秘密,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的担忧,又想让他知道她的在乎,为什么会这么累?还没开始她就很累,如果走下去不知道会怎样。

但是,这不是她一直盼望着的么?裴乐乐深深呼吸,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脑袋埋的更深,她决定放手了,放手去爱,穷尽她这一生。

本来就病着,醒来又折腾了这么久,裴乐乐很快就困了,季东朗把她扶上床,哄她睡觉。可她的心里满满全是他,哪里又睡得着?季东朗只好抱着她,陪她说话。

“为什么那么爱喝酒?”他的声音哑哑的、夹着丝嗔怪,估计照顾了她一天,也一定是累极了,“你知道吗?你这次胃病犯了,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喝酒喝的太厉害。我记得你以前根本没这毛病啊。”

“失眠啊,离开你以后,我就天天失眠,”裴乐乐靠着他温热的胸膛,一颗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眼泪却依旧在掉,“怀孕的时候为了小小不敢喝,生了孩子喂奶什么的也不能喝。小小一停奶,我就开始喝了。天天喝,不喝点酒的话,根本睡不着觉。”

心像刀刮一样的酸痛着,季东朗伸出手,抚摩着她的脸颊,忽然间难过至极:“以后不许再喝酒了,知道吗?”

裴乐乐点点头,看着他内疚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搂上他的脖颈,坐在床边玩耍的小小看到了,嘟起小嘴,也嚷嚷着要她抱。

“小小也要抱啊。”裴乐乐一笑,弯腰把她抱到腿上,泪却大滴大滴的涌出。

季东朗这才看到她在哭,一边替她拭泪,一边柔声说:“以后也不许再哭了。”她又点点头,小小歪着脑袋瞧着,忽然眼珠子一转,也依葫芦画瓢地给妈妈擦起眼泪,还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妈妈妈妈——不哭。”

裴乐乐看着可爱的女儿,终于破涕为笑,真好,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全都在她身边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这一觉裴乐乐睡得出奇的安心,再次醒来时,夕阳已西垂,日暮的余晖在被褥上落下金黄色的斑驳,只是看着,就温暖到令人舒心。

侧过头,她看到小小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她的右边。而左边,季东朗正背靠在床头板上,手臂还保持着拥抱着她的弧度,眼却微微阖上。这样的他,和两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却到底有什么东西悄悄地不一样了。

忍不住微微一笑,裴乐乐抬起手指,描摹着他眉毛的形状,忽然想起高中时常听的那首歌——“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手指着远方划出一栋一栋房子,你傻笑的表情又那么诚实,所有的信任是从那一刻开始……”

大概是被她闹醒了,季东朗睁开眼睛,一把捉住她的手,笑说:“一睡醒就哼歌,看来是我们家乐乐的病好了,有力气了。”~

第十章 妞,咱家最缺杜蕾斯

“谁是你们家的呀!”裴乐乐佯作傲慢地看他一眼,起来飞快地跑到厕所。虽然两人曾亲密接触过,可是,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同床共枕过了,猛地一下睡醒了身边有他,她还真的有点……害羞。

可她刚跑进洗手间,就又红着脸跑出来,捏着衣角说:“哥哥,没有牙刷。”

其实她心里有点庆幸,她害怕在这个家里看到任何别人存在过的痕迹,正如杨晚婷所说的那样,不过,还好没有。

看着她小孩子般羞赧的模样,季东朗忍不住一笑,坐起来说:“你等等,我给你找。咱家有新的。”

裴乐乐愣了一下,他说“咱家”,这个词让她忽然间觉得好温暖,他居然用了这么温暖的词汇。

心里洋溢起满满的欢喜,裴乐乐跟着他屁股后面看他找牙刷。看家里纤尘不染的样子,应该都是请家政定期来收拾的,所以他也不知道牙刷在哪。但是他执着啊,看他弯下腰,翻箱倒柜的样子,裴乐乐笑得更窝心了。

后来他终于找了牙刷,是在一个透明的大盒子里。盒子里洗发水、沐浴液、牙膏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且每种都有好多样。取牙刷的时候季东朗迟疑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盒子,说:“妞儿,你知道吗?好多年了,我都是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买一些洗漱用品存下来,结果越存越多。其实,我挺希望打开盒子的时候,里面反而是空的。”

裴乐乐“嗯”了一声,接过牙刷时心却微微颤抖,他这么说,是在渴望一个家吗?

她倒有些不懂了,摇摇头,走回卫生间去刷牙,他也过来,拿起牙刷,站在她的身边。裴乐乐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他是身材高伟,她则要娇小许多,他是男的,她又是女的,这多像一个家呀。

偷偷朝低头沉思的他做了个鬼脸,裴乐乐继续刷牙,刷完牙她漱口擦嘴,顺手就想扔掉牙刷,季东朗却拦住了她,说:“你怎么这么浪费?”

“反正以后也用不到啊。”裴乐乐几乎是本能地反驳他。

季东朗怒了,脸色沉沉的,说:“为什么用不到?以后你要住在这里的,不能扔。”

裴乐乐一时有些呆了,抬起大眼睛望着他,却惊奇的发现她的大叔居然脸红了。她几乎从未见过他脸红的模样。

拼命忍住笑,裴乐乐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偏过头,她就转到另一边接着看,季东朗低头漱了两口水,说:“你干什么?”

她抿唇笑起来说:“没什么呀,我只是好奇你脸上的痣为什么长在了左边而不是右边。”

季东朗把牙刷放进牙缸里,弹了下她的脑门说:“你就得瑟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裴乐乐躲开他,像只可爱的小熊般,挺起腰板气呼呼地说:“我马上就走,看你怎么收拾我。”

季东朗脸色一变,慌忙拉起她的手:“你早上已经答应我了,可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什么啦?”裴乐乐转了转眼睛,故意装糊涂。

“你答应过,要跟我重新在一起,”季东朗捏捏她的鼻子,软下生气说,“好啦乖,别闹了,这次算我追你的好不好?”

他怎么还像哄小孩一样哄她?

裴乐乐嘟起嘴,可怜兮兮地说:“是么?可是……都没有花。”

“矫情的丫头,”季东朗拉着她的手,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又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花园你要吗?”

复式别墅下,一座花园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有姹紫嫣红盛开期间。

裴乐乐张了张嘴,她总算明白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资本家就是霸气,哪怕是落难的资本家。

收拾妥当后,季东朗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已经不烧了,就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她说不想去外面吃,可她拉开冰箱一看,却发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厨房也跟干净的跟杂志上的样板房一样,根本没办法做饭。

季东朗就趁机说:“刚好你和小小来了,家里也得添点东西了,要不咱们去超市里逛逛吧。”

小小一听要出门,激动地一面拍手,一面说着他们都听不懂的自创语,裴乐乐知道这丫头最会给他爸爸台阶下,忍不住嗤地一笑,就答应了。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外出了,尤其是相比前几次的尴尬。

在超市,看到很多东西,季东朗都说家里没有了,有时候裴乐乐不禁怀疑,他到底是怎么住下去的。不过,其实也简单啊,他平时吃饭应酬都是在外面,也不常回A市,家里空空地并不算奇怪。

结果他们在超市买了整套的锅碗瓢盆、以及刀具、砧板,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又贵,裴乐乐总觉得奢侈,可季东朗却看到价钱却只是笑笑说:“还好,这个挺便宜的。”

想到小小的尿布也快用完了,裴乐乐指挥季东朗推着小车到保洁区。她弯下腰去挑选的时候,有一缕鬓发从她的耳畔垂落,轻浮在她羊脂玉般白皙的肌肤上,季东朗扶着购物车,看着她,她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般,微垂着颤动,有时她还会侧过身,跟坐在小车里的小小逗上两句,那样温暖恬淡的微笑,竟然让他失了神。

“哥哥,这个家里没有了,帮我放购物车里吧。”看到架子上的宝宝沐浴乳,裴乐乐想到在浴室里见到的那瓶似乎已经见了底,忍不住提醒他。

“哥哥?”见他眼睛专注地盯着某处,并不理自己,裴乐乐笑起来,伸手去拉他说,“我跟你说话呢!那边有美女吗!”

季东朗笑着扭过头,为着掩饰方才的情绪,他指了指旁边架子上摆了满目的杜蕾斯,说:“没什么,我只是想,这个家里肯定也没有了。”

他说完,根本不顾裴乐乐的反对,随手拿了一盒就扔进车里。裴乐乐抱着孩子,睁大眼睛盯着他看,他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是那样袒露、暧昧。一朵红云不期然地飘上裴乐乐的双颊,她简直窘迫死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她抱着孩子大步大步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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