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也太没用了。
傅昇靠着这句没用,撑起倒塌大半的大厦,勉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人样。
几年过去,他都分不清对许若到底是爱还是不甘心。
没有同意好友申请,傅昇开着灯,在床上清新地躺了一晚上。
同样失眠的还有许若。
他拿到了傅昇带走的男生的全部资料,没什么出彩的,也许两人只是睡一晚上的关系。
去他妈的只睡一晚。
许若将文件撕成碎片。
他嫉妒,他膈应,他不想傅昇碰别人。
最先背叛的是他,他对性爱的理解并不保守,和谁睡都是睡,一夜情也无所谓。但这事儿一旦发生在傅昇身上,许若浑身没有一个细胞是舒服的。
傅昇会对着别人说情话吗?
会在做.爱的时候接吻吗?
会和别人做他们做过的一切吗?
只是想想,许若就觉得天都塌了。
迟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设身处地理解了当年到底有多么混蛋。
他不是人,他昏了头,不该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他活该不得劲,也活该不被傅昇待见。
他没那么自信,不觉得对于傅昇来说,他会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想放手,他们以前那么相爱,谁又能说以后不会更加相爱。
哪怕希望渺渺,可许若还是想试。
他对不起沈修沅,对不起池愿,得罪了很多人,退路也都断完了,只想补偿最亏欠的傅昇。
傅昇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没关系,不一定要在一起,能好好陪着傅昇过完下半辈子就行了。
和傅昇有关的一切都变成奢望,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到失而复得。
许若在翌日九点左右接到了傅昇的电话。
他从床上弹起来,一夜没睡的疲倦扫空,试探着开口:“傅昇,是你吗?”
沉默片刻,傅昇哑声问:“没换号码?”
“又换回来了。”许若解释,“出国不方便用原号码,就换了一个。回国怕你联系不上我,换回来方便。”
“嗯。”傅昇意有所指道:“你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许若自觉不是什么好话,犹豫着没吭声。
傅昇报了一个地址。
“什么?”
“回来是想追我还是赔罪?”傅昇不答反问。
不再欺骗,许若从回国那刻起就下定决心往后都要和傅昇坦诚相待,老老实实说:“都有。”
他骗了傅昇太多次,用骗局给傅昇打造了一个梦境。梦境破碎时,傅昇整个人都被压垮了。他没心没肝,初走时心境坦然,倒是在往后的两三年里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疼痛。
似蚂蚁钻心,慢慢深入骨髓,泛起细密地、持续不断的疼。
“其实当年的事,我们也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傅昇坐在床边咬着烟点燃,嗓音些含糊,“我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但还是答应和你在一起。没办法,我当时确实缺爱,你一出现,好像把整个世界都带到了我面前。”
“许若,你那时候看我,是不是觉得我特蠢,特好玩,特贱啊?”
傅昇一个词比一个词咬得重,许若张着唇呼吸,却还是呼吸困难。
他走时不愿意安安分分离开,还送了傅昇一个大礼。
如果一个人连动心都能装出来,那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呢?
许若百口莫辩,他说什么都没用,他羞愧于他确实是怀着玩弄的心思接近傅昇。
从最初开始就错了。
他不想谈过去,他回来,是要给傅昇一个以后。
气氛愈发僵持,许若打破了沉寂,不高明地转移话题,“傅昇,我想要个弥补的机会。”
他听见傅昇的轻笑,傅昇说:“好啊。”
“刚才那个地址,送一套衣服过来。”傅昇满是恶意地挑明,“昨晚没忍住,衣服穿不了了。人被我折腾了一夜,我也不好把他打发出去买,刚好你想弥补,跑个腿吧,许少爷?”
许若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你说什么?”
“耳力不好怎么弥补?”傅昇要笑不笑道:“又在逗我玩么?许若。”
许若忍着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酒店没前台,还是你没有助理。一件衣服而已,傅总如今想要什么没有。”
“给你个机会而已。”傅昇说,“许总想清楚了,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向我赎罪的机会。拒绝,我们就真结束了。”
于是许若在这一刻起确定,傅昇在报复他。
傅昇会把他曾经做过的一切,一件不差地还给他。
只要一想到过去会看见什么样的场景,许若就恨不得自己是个瞎的。
他抗拒看见傅昇和旁人交颈厮磨的场面,嘴唇被咬出血也没说出一个不字。
许若不敢赌。他怕傅昇说是最后一次就真的再也不给他机会了。他在傅昇那儿没有特权,他比大多数人都不受待见。傅昇对他狠心成什么样都是应该的。
椅子脚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许若妥协,接到电话的喜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疲惫,“地址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傅昇直接把电话挂了,多说一句都嫌多。
一个小时后,许若在酒店前台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多谢。”许若挡住门,不让前台看见房间里的场景,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许若用力阖上门,提醒还没起床的人注意影响,他真没心大到看着前男友和别的男人接吻上床。
房间比他和傅昇住过的两个出租屋都大。
窗帘拉开,房间里洒满了亮光。
没有多余的人,傅昇靠在床头,上半身赤裸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手里的戒指。
令人崩溃的熟悉感席卷而来,许若需要用莫大的忍耐力才能控制住眼前突如其来的雾气。
傅昇也看见了他,把戒指往空中一抛,嘴角勾了个敷衍的弧度,问:“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
“没见到想象中的香艳场面是不是挺失望的。”
“没……”
傅昇打断他,替他回答:“应该是。毕竟我只是看了一眼,就记了许多年。”
许若脸上仅剩的血色消退,瞳孔缩了一圈,受了惊吓一样。
“但我没你那么狠心。”傅昇把戒指丢进垃圾桶里,掀开被子下床,背对着许若走进浴室,“至少,你看见的一切都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