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愿舌灿莲花的劝说下,罗凤勉强同意向校领导递交免除特例学生晚自习的申请。
而池御锦忙着咳嗽,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只得含恨祈祷申请千万别通过。
但天不遂池御锦愿。
罗凤递交的申请通过层层校领导的盖章,在三日后正式下达,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文件落到了池愿手里。
沈修沅从Y国回到宁城,落地便直接去了公司,整整一周没回家。
这就显得……池愿冒三班之大不韪申请下来的特别对待,异常猴急。
就好像有人说下次一起去看电影,你花了许多时间打扮,提前几天都睡不着,事到临头却发现,约你的那人似乎只是因为礼貌随口一提。
说不是失落都是骗人的。
五月中旬,宁城已然进入炎夏。
蝉鸣悠然,人的心却躁动不安。
头顶的风扇吱呀转动,池愿将头埋进臂弯,第一百零一次告诉自己,等沈修沅忙完这阵子,会兑现承诺,他不用心急。
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以二开头,三结尾。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
池愿难免烦躁。
他甚至想过用故意考差的手段,让沈修沅意识到,他并不是握着十足把握,他也会有失误,可能会因为一点小错误而踏入悬崖。
等考试时恍惚改完答案,他惊觉他的行为到底有多么不负责。
于是临交卷前,他又乖乖把答案改回来,最后的总成绩还算如人意。
晚自习时间,池愿一如既往在全班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提前收拾好书包,迈着矜持的步子踏出教室。
他打车回家,不出意外,只在家里看见了阿姨。
暑气太盛,池愿连吃夜宵的胃口都没有,在阿姨的盯梢下草草喝了一碗绿豆汤就算完事。
阿姨离开,公寓安静下来。
池愿关了所有的灯,颓然坐在沙发上。
落地窗挡不住窗外的夜色,他像一座雕塑,沉寂在微弱的城市灯光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池愿几乎因为疲惫睡过去。
玄关忽然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
咔哒。
客厅的灯被按亮。
池愿没动。
沈修沅带着浑身的酒气,步伐些许错乱,晃荡进池愿的眼眸。
酒味浓得池愿隔了好几米都能闻见。
沈修沅的声音又低又哑,“怎么不开灯?”
“太亮了,我睡不着。”
沈修沅单手扯松领带,在紧挨池愿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家里的卧室不对你开放了吗?”
池愿没听懂,“嗯?”
“还是说,在客厅睡着更舒服。”沈修沅半撑眼皮看他,呼吸比平常重一些,“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呢?”
“我就是眯一会儿。”池愿哑然,“你还好意思说我,喝这么多酒,身体不要了是吧?”
“不多。”
说完这句话,沈修沅的身体很诚实的抗议。
他的眼皮慢慢沉下去,揉着太阳穴的手久久不动,随意搭着。
池愿撑住沙发扶手,手掌托住下颌,视线从沈修沅眼下的乌青,移动到他红润的嘴唇,不禁喃喃:“为什么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工作呢?”
沈修沅睡着了,回答他的只剩平稳的呼吸。
池愿幽幽叹了口气,很不客气地趁人之危,用指腹按压了一下沈修沅微张的嘴唇。
“嘴不是挺软的么?”池愿捻动手指,起身站在沈修沅面前,半弯着腰,细细打量他的困倦神色,嘟囔:“就会逞强。稍微休息一下有那么困难吗?”
池愿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下,最终侧身站着,将手穿过沈修沅的腰,试图用一种让沈修沅尽可能舒服的姿势把人抱起。
分不清是高估了自己力气,还是低估了沈修沅的重量。
池愿用力不足,不但没有撑起沈修沅,反而一个趔趄,将自己砸进了沈修沅怀里。
池愿从不相信偶像剧里的弱智情节。
只有编剧故意设计,才会让失足的女主恰好摔在男主怀里,又那么恰好,被男主夺去初吻。
所以当电视剧里的情节落到他身上时,他整个人都懵了,好几秒的时间都忘了动作。
于是一个本该停留在唇瓣互相摩擦阶段的吻,生出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他一只手被沈修沅压着,一只手按在沈修沅的肩膀上,膝盖还顶在沈修沅的双腿之间。
沈修沅的唇间有酒气,不难闻,是红酒的香味。
池愿酒量不错,可他倒在沈修沅怀里,唇瓣贴着沈修沅的唇瓣,明明滴酒未沾,却醉得连思考都费力。
沈修沅的唇真的很软,亲上去的感觉和用手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但都很舒服。
池愿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沈修沅吻在一起。
没有一场合适的表白,他们之间甚至有个人连清醒都算不上。
他没有任何准备,却意外成为了受益者。
一个完全意外的吻,让池愿方寸尽失,手足无措。
眼前的睫毛颤了颤,连带着眼皮都在颤动。
他没有缓冲便撞到了沈修沅身上,把人撞醒也不为过。
不能让沈修沅发现。池愿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喉结上下一滚,迅速抿着唇从沈修沅身上爬起来,顶着烫手的脸蛋,聚精会神盯着沈修沅的反应。
所幸沈修沅只是睡得不安稳,闭眼换了一个方向,又昏昏沉沉不动。
池愿站了很久,垂在腿侧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松松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才重新鼓起勇气,扶上沈修沅的腰。
这一次,池愿稳稳当当把沈修沅半抱半扛回了卧室。
在帮沈修沅换睡衣和不帮沈修沅换睡衣之间,池愿选择了先帮他把脸擦了。
坐怀不乱才是君子,看见沈修沅的身体,池愿只能当小人。
他可没那么高的道德水准。
小年轻血气重着呢。
池愿用湿毛巾擦干净沈修沅的脸和手,解了一半沈修沅的扣子,方便沈修沅呼吸,再把卧室的温度调成26度恒温。
做完这些,他身上也热出了一层汗。
池愿坐在床边,旁若无人欣赏了一会儿沈修沅红得能滴血的唇色,兀自无声地笑了。
亲都亲了,进度往前跨了那么大一步,他不要再循序渐进,日久生情。
“盖了戳了。”池愿低声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认了。”
“晚安,沈修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