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师早上好啊。”
“早上好。”
罗凤左手抓着咖啡杯，右手夹着一个写着“同城急送”四个大字的快递盒走进办公室。她将快递盒往桌上一丢，习惯性先简单翻看课代表交上来的作业。
隔壁微胖的男老师吹开保温杯里飘出的热气，笑呵呵跟她打招呼，“我听说这次改卷很快，下午就能出结果，罗老师班上英语平均分应该又是年级第一吧。”
“不一定。”罗凤喝了一口咖啡，不热络但算得上和善地回答，“有几个兔崽子记不得端午节是什么时候，没抓到得分点，昨晚还在教室跟我哭了一圈。不过这次确实考得有点偏。”
男老师叹口气，“害，你们班就几个，我们班一半儿的人没记住。年年放假，提前几周掰着手指头数的日子，哎，真要用了，他们又不知道。”
罗凤跟着笑了一下，“谁说不是。”
男老师看见她拨动的快递盒，问：“你这买的什么？”
“监控头。刘老师你桌上剪刀给我用一下。”
男老师递过去剪刀，“喏。”
池愿到的时候，罗凤刚把白色小监控头从快递盒里拿出来。
“罗老师。”池愿飞快走到办公桌旁边，一手撑住桌子，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她，“您拿的这是什么？”
“监控。”虽然后来池御锦沈修沅先后都跟他简单解释了池愿的情况，但罗凤还是在生气，回答冷冰冰的。
“别安了呗。”池愿凑上来，举起四根手指头，眼神坚定诚恳，“我保证，绝对不逃课了。”
“你保证顶什么用。”罗凤看见他气性更大了，不耐烦摆手赶他走，“就得把你们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我保证为什么没用。”池愿吊儿郎当说，“监督我才没用，我不愿意，该逃一样逃。”
池愿一顿操作，无异于往刚烧起来的小火苗上添了一把火，还泼了一桶油。
小火苗直接烧成了冲天大火。
男老师对女人发飙具有强烈感知力，念着快上课了，忙不迭从门口逃离现场。
罗凤眉头一皱，眼看着就要发作，池愿抓住时机，低声飞快说了一句：“不出意外，我这次的总分应该上了七百。”
上次考试，难度接近高考难度，池愿考了694，是很不错的成绩。这次联考的难度比上次低一些，但能考到700也非常不容易。
整个高三年级可能一个都出不了，可池愿说他能。
“……”罗凤被呛回去，抓起咖啡杯，猛灌了几口咖啡才压下咳嗽的欲望。
池愿趁热打铁劝道：“要是我上七百分，监控就别安了呗，我可以写检讨。”
“放大话谁都会。”罗凤忍无可忍白他一眼，“真考到再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池愿不讲道理，迅速拾掇起监控头，塞怀里，用校服紧紧捂着，“这破坏师生关系的玩意儿，我帮您处理。”
罗凤一个头两个大：“你给我放下！”
池愿跑得飞快。
“……”罗凤指着他的背影骂，“个倒霉孩子。”
高三教学楼一层有六个班级，为了教学信息的交流共享，六个班主任的办公桌都塞在一间大办公桌里。
一班班主任从拐角进来，脸上的笑说不出是嘲讽多一点，还是幸灾乐祸多一点，“凤姐，池愿又闯祸了吧。被家里养坏的大少爷，咱们普通人可管不了啊。”
罗凤瞥她一眼，不感兴趣地坐下做自己的事情，随口回：“你是普通人，我不是。”
鞋跟太高，一班班主任差点崴了脚。
她讪讪扯出笑：“是，凤姐是金牌教师嘛，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今年宁城金牌教师的评审也快下来了吧，我交了材料，也不知道能不能评上。”
“一没足够的经验，二没亮眼的成绩，三没配得上的实力。”罗凤提起红笔在作业册最后一页打上日期，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嘲讽，“你要是评上，那评委组的每一个人都有责任。”
一班班主任的尊严面子被罗凤放在地上狠狠践踏，她咽不下这口气，把包往工位上一摔，冷哼道：“池愿不省心吧？凤姐金牌教师的招牌可别砸在他身上。也就我当时脾气好，不然真能被他气出乳腺癌。”
“所以我连续十几年担任理科唯一一个特尖班的班主任，但是你不能。”
罗凤咔哒一声盖上笔帽，凌厉的目光盯得一班班主任心里发毛，她哼笑出声，轻飘飘道：“这就是差距。”
“凤姐确实占了年龄优势。”一班班主任皮笑肉不笑，“我比你小一轮，应该多跟你学学。”
“知道自己年纪小就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别老穿得那么凉快往副校长办公室跑，他都能当你爹了。”
一班班主任忍无可忍：“罗凤你别血口喷人！”
“我说什么了吗？”罗凤噌地站起来，椅子下安着滚轮，她的动作突然又猛烈，椅子滚了很远。
一班班主任咽下一口唾沫，气质弱了几分，狠狠心，咬牙继续道：“你刚刚那几句话，我可以告你污蔑。”
“行啊。”罗凤无所谓，“那顺便把你污蔑池愿的账一起算了。”
“我哪句话污蔑了他？”
“每一句。”罗凤冷冷看她，“上次考试的成绩还贴在荣誉墙上，你可以自己去看。要是瞎了就让别人转达。我不管池愿在你班上经历了什么，你的狗屁班主任又当成了什么样。池愿现在是我的学生，再乱说一句，你试试。”
从书架抽出备完课的教材，罗凤经过她的办公桌，警告似的用书脊敲了几下木桌，“你猜真出了事，学校是保你还是保我？真以为那些破事儿没人知道是吧，汪老师。”
歪屁股往池愿身上扣了多少顶无中生有的帽子，真以为她接手池愿后没去查过么？池愿在附中名声坏成那样，这位汪老师可是伙同被退学的曾侯，出了不少的力。
学校不愿意公开，想大事化小，想让她就能泰然处之，可以。前提是某些人别上赶着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