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苍啼淡淡地说道。
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而走到了那个笼子中间，一向爱干净的算命先生此刻竟然席地而坐。
他仰起头望着顶部那发着光的石头，心中有些惆怅。
沉默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问：“所以，你们把我关在这，只是为了保我的命？所防的是神界那些失了智四处屠杀的人，还是，你查到的东西？”
“起初是为了不让四处屠杀的人发现您，但等后来，小神……”说到这，温凡一时有些犹豫。
关于知晓人偶的事情，温闲已经与他说过，但现在他却仍然是支支吾吾，恐怕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恕你无罪，也不会牵扯到温闲身上，无论你做过什么，如今有我护着他，大可放心说吧。”苍啼又补充一句。
这时，温凡才继续讲：“在将您保护起来后，小神曾暗中调查过天尊留下您的原因，然后误打误撞地在池泽发现了人偶的存在。
他的目的是想在池泽找到暗藏您的灵力的物品，他需要帮手，所以想再造一个淮苍帝君出来。”
可惜那时候池泽青羽宫内的东西都已经被青云收走，要找或许只能去流云仙宫。
于是，温凡想去流云仙宫把临渊的东西偷走，好在那里并没有任何藏有临渊灵力的物品。
但怕这个人偶不依不饶，所以，他留下了含有自己灵力的玉佩去迷惑对方。
听到这，温闲拿出那枚裂纹玉佩放在温凡眼前，温凡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它。”
“然后呢？”苍啼仰头问。
“然后妖界入侵，小神便猜测与那个人偶，或者说，人偶背后的组织有关，所以将您关起来还为了不让您被那个人偶发现。
以及，当时天尊亲自到池泽平乱，我看出他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时候若人偶出现，天尊恐怕无法与之为敌，他便很有可能启用您。
可那时候您的状态已经无法再上战场了，所以小神只能让您不被天尊发现。”
“发现人偶的事，你从开始就没有上报？”苍啼饶有兴趣地看着温凡。
“没有，或许在您听来大逆不道，但那东西是天尊所做，小神无法确定天尊究竟是友是敌。”
苍啼轻轻一笑，站起身望着温凡。
温闲看得出来，若说刚才他只是以故人的身份问事情，那接下来他便是以帝君的身份：“无法确认天尊是友是敌？依我看，你是整个神界，除了你这位好弟弟，其它人都不信，甚至，包括本君吧？”
闻言，温凡立即跪下拱手：“小神自然相信帝君，只是，不确定帝君心中所想罢了。
在小神看来，若天尊真的为谋私利而滥杀无辜，他也不配坐那个位置，若是那位人偶，也不见得一定是坏事。”
“有意思，”苍啼围绕着他缓慢地走着，“你除了护着本君的命，也是避免若有朝一日天尊和人偶大战之时本君会站在天尊那边，对吧？你，并不想天尊获胜。”
“是。”温凡如实作答。
一旁的温闲此刻算是开了眼界，一直以为自己的兄长温良恭俭让齐备，今日才发现他也是个逆反的，而且他干的事与自己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后来呢？你留下那片羽毛是为了什么呢？”苍啼问。
听到这个问题，温凡一时间有些沉默，似乎是感觉有些难以启齿。
等了许久，他才垂着头道：“因为青云，是我家啊。”
说是无所谓，可实际上依旧在意，把宝押在一个陌生人偶身上智者不为，况且那个人偶乃天尊所造，又怎知他不会保留着天尊的脾性呢？
所以，他还是决定留下线索，只是这个线索交给谁，他选择了他的同胞弟弟，以及淮苍帝君。
既然他对如今的青云之主不满意，那他就扶持一个他满意的青云之主，而他理想中的人就是临渊。
“所以，我依然选择关着您，让您不知晓这件事，也借妖界入侵去削弱天尊的力量，当时神界还有四位帝君在，想必人偶也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最开始，我并未想过天尊逝世，我只想着削弱他，没想到…”
“这个结局，你很满意？”苍啼走到他面前垂眸打量着温凡。
温凡没有回答。
凭借这几句交流，苍啼也大概摸清楚温凡的个性，估计这个结局在他意料之外，但却也是真的让他满意。
不过若诚实地承认满意也太过于大胆，所以只能默认。
厉害是真厉害，可怕也是真可怕，幸好是友非敌。
想到这，苍啼转过头看着那个为兄长的大胆而满脸震惊的温闲，这样一只狐狸养出这样一只兔子来还真是为难他了。
“好了，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苍啼转过身准备离开地宫。
不过在走了两步后，他忽然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温凡：“对了，杀你们的人是蝎尸殿还是…”
“是蝎尸殿，”温凡道，“准确来说，是人偶，我留下的玉佩让他做出了一个有我记忆的人偶。”
人偶会继承原主人的感情和记忆，温凡至死也要保住临渊这一点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哪怕是温凡的人偶受胁迫带着天尊的人偶来这杀光了所有的神，但依旧没有透露临渊实际上就被关在地堡的底层里。
而天尊在知晓此事后，也发现是人偶所做，为了对青云诸神隐瞒人偶的存在，他选择将温凡众人归为临渊逆党，美其名曰是自己派去的人发现了他们参与谋逆，故杀之。
至此，过去之事也算是清楚了。
“无论其它原因如何，到头来你与天尊目的一样，都是想着本君可以战胜那个人偶。
可事实是他是天尊的实力，本君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帝君，而且还是一个被禁锢三千年的帝君，你又有何自信把宝押在本君身上？”苍啼问。
温凡垂眸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他道：“凤鸾，亦有不死鸟之称，若能涅盘，必将迎来新生，实力也会迎来新的突破。”
闻言，苍啼像是听了很可笑的话一般轻笑一声：“刻在翠鸣岛石碑上的话，可这不死鸟还从未有人实践过，而且多年来，战死的凤鸾一族并不少。”
“不，有人成功了。”温凡坚定地说道。
看他那认真肯定的样子，苍啼似乎明白了：“你成功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温闲双眸忽然明亮起来，若温凡成功了，这便意味着他的兄长有可能活下来。
然而温凡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并说：“成功过，但也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