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乖宝得出结论:“娘亲,谈话与下棋不一样。”
“下棋只斗经验和智慧,谈话还要斗谁的脸皮更厚。”
“娘亲脸皮薄,所以吃暗亏,并非心机比不上陆夫人。”
赵宣宣露出笑容,感觉到闺女对自己的偏心,感到心满意足,说:“心机深的人,哪有脸皮薄的?”
“我确实是技不如人。”
乖宝胸有成竹地道:“娘亲,我发现陆夫人占据了聊天的主动权,你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一来,形势就对你不利。”
赵宣宣点头赞同,对乖宝心服口服,说:“如果下次再遇上,我也要适当掌握聊天的主动权,找机会转移话题。”
“就不至于被她牵着鼻子走。”
乖宝对赵宣宣竖起大拇指。
以前,都是赵宣宣鼓励乖宝,现在反过来了,由乖宝鼓励赵宣宣。
赵宣宣捂嘴偷笑,乐不可支,暗忖:女儿长大了,真好。
乖宝又说:“娘亲,咱们提前想好,转移话题时,聊哪些话?”
赵宣宣非常赞同,眉开眼笑,点头如捣蒜,一副“学童听夫子讲学”的乖巧模样。
乖宝拿起毛笔,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说:“比如,国丧期间,要守哪些规矩?”
“明年,科举考试会不会照常进行?会不会因为国丧而推迟?”
“如果百姓违反国丧规矩,会如何惩罚?”
……
赵宣宣微笑道:“陆夫人聊儿女情长,我偏偏聊些不解风情之事。”
“与她牛头不对马嘴,格格不入。”
“越聊越别扭,然后彼此都明白,合不来。”
— —
另一边,巧宝终于玩累了。
自个儿跑去洗手、洗脸,把脖子上的热汗也擦一擦,小脸红彤彤。
王玉娥亲手端冷茶过来,笑道:“玩得舒服了?满足了?”
巧宝点头,眉开眼笑,伸手接茶杯。
王玉娥伸手,帮她整理头发,视若珍宝,说:“去找乖宝玩吧,她和宣宣都在内室里。”
巧宝把一饮而尽的茶杯搁桌上,走路蹦蹦跳跳,像个大兔子,掀开内室的门帘后,忽然停住脚步,探头探脑,观察赵宣宣和乖宝在忙什么事……
悄悄观察一会儿,她不出声,迈着鬼鬼祟祟的步伐,轻手轻脚,走到赵宣宣身后。
赵宣宣背对着她。
乖宝虽然面向她,但正在低头写字,没注意到她来了。
巧宝忽然蒙住赵宣宣的眼睛。
赵宣宣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身后是巧宝,但她却故意猜来猜去,问:“是谁啊?”
“是不是布老虎?”
“是不是大橘猫?”
……
巧宝忍不住溢出笑声。
“哈哈哈……”
玩一会儿之后,她主动松开手,趴到赵宣宣背上撒娇,问:“姐姐在写什么?”
乖宝答道:“打败别人的小妙招。”
巧宝眼睛睁大,顿时充满好奇和兴趣,绕到乖宝身后,去看那些字。
结果,越看越糊涂,疑惑不解。
“姐姐骗我。”
她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并没有生气,而是从后面伸手抱住乖宝,脑袋挨脑袋。
乖宝明显感觉到,妹妹越来越大只,越来越重了。可是,妹妹爱撒娇的小习惯还是一如既往。
她感觉自己像背着一座小山。
她隐晦地说:“妹妹,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好多小点心?变重了。”
这样被压着,她根本没法再写字。
巧宝想一想,认真地答道:“不多,吃了牛乳糕、豆腐花、绿豆糕……”
乖宝忍俊不禁,道:“难怪。”
赵宣宣没干涉,任凭她们小姐妹俩玩闹。
— —
第二天,赵宣宣去跪拜太后灵柩,再次遇到陆夫人。
趁着外人没有察觉,陆夫人对她微笑一下。
赵宣宣却丝毫也不敢笑,于是显得呆愣愣,眨眨眼,暗忖:陆夫人胆子真大,在这种特殊的场合,居然敢笑,不怕被别人抓把柄吗?
今天官夫人们不像昨天那样哭得卖劲,气氛反而变得沉闷。
好不容易忍到出宫,赵宣宣发现陆家的马车又停在自家马车旁边。
显然,这是别人故意为之。
她深呼吸,准备再次斗一斗陆夫人。
她暗暗下决心,今天绝不能像昨天那样输得像个小孩。
比唇枪舌剑而已,不能退缩。
然而,当她走近马车时,过来打招呼的却不是陆夫人,而是陆夫人的儿子陆途。
陆途主动抱拳行礼,语气铿锵有力:“在下陆途,有幸遇见唐夫人。”
“唐夫人去哪里?在下恰好有空,可以一路护送。”
赵宣宣皱眉,暗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她早就听过陆途的名字。
就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威胁肖白,索要乖宝画像,而且陆大人乱点鸳鸯谱,为的也是他。
呸。
赵宣宣很少对一个人如此反感、厌恶。
如果此时此刻,在赵宣宣心里列一个最讨厌的人排行榜,眼前这个陆途必定排第一。
赵宣宣产生误会,以为陆途肯定是打乖宝主意,所以才故意跑到这里献殷勤。
她暗忖:我才不会上当呢!这种人,配不上我家乖宝。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说:“不必。”
说完,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然而,陆途却闭住眼睛,嗅一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一脸陶醉。
昨天加今天,总共两面之缘,他却如痴如醉,甚至昨夜做梦梦了大半宿。
有些人就是犯贱,越是摘不到的花,就越是惦记。
— —
傍晚,赵宣宣把偶遇陆途的事告诉唐风年。
她特意强调:“绝对不是偶遇,陆家人故意前后两次埋伏在咱家马车旁边。”
“比起李居逸,那个陆途一看就是个卑鄙小人,油腻。”
在对比之下,关于女婿人选,她心意变得更加坚定,选择李居逸,绝对不选陆途。
唐风年听完后,皱眉思索,问:“他还说了什么?”
赵宣宣气呼呼,不屑地道:“明明故意挨着我家马车,却假模假样地说什么有幸遇见我,还说他有空,问我去哪里,要一路护送我……”
“呸呸呸,他配不上我家乖宝,真想送块镜子,给他照一照。”
“必须送照妖镜才行,毕竟普通镜子照不出心里的丑陋。”
唐风年担心赵宣宣的安全,道:“宣宣,明天让白捕头亲自护送马车,避免别人纠缠。”
赵宣宣爽快答应,抱住唐风年的腰,靠着他的胸膛,说:“反正太后快要出殡了,过几天,我就不用天天出门了。”
“不想再遇到任何陆家人。”
凭借趋利避害的本能,她觉得陆夫人和陆途都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