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和李夫人离开京城那天,唐风年、赵宣宣和乖宝去送别。
李家两个小儿子李居乐和李居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左一右抱着李夫人,不肯松手。
乖宝有点不理解,暗忖:两个小男子汉,以前调皮捣蛋,今天怎么如此爱哭?
以前,她离开爹娘,跟随爷爷奶奶回老家探亲时,都不哭的,而且第一年探亲时,她比李居乐和李居康还小一些。
她忽然心生骄傲,巾帼不让须眉,感觉自己比男孩子更强些。
清风扑面,李居逸喉结滚动,眼眸湿润,但始终没有落下泪来。
李夫人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对两个小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要听哥哥的话。
对于长子李居逸,她显得格外放心。
李修忍不住叹气,受不了妻子和小儿子的哭哭啼啼,转头与唐风年聊天。
“风年,让你见笑了。”
唐风年和煦地微笑,道:“人之常情。”
“李兄此去,一定要多给我写信。”
李修把双手背于身后,爽快地笑道:“一定。”
“哎,那边没啥亲友,到时候肯定牢骚多。”
他又转头看向李居逸,叮嘱:“居逸,你念书时,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唐大人和石师爷谦虚请教。”
“石师爷教出两个进士,十分了不起,是难得的好夫子。”
李居逸一本正经,言简意赅地答应。
李夫人擦擦眼泪,把李居乐和李居康推到李居逸身边,让兄弟三人手拉手。
然后,她与赵宣宣拥抱一下,又抱一下乖宝,依依不舍,转身上马车。
李居乐和李居康也想冲向马车,李居逸紧紧拉着他们,心情压抑,目送父母乘坐马车远去。
少年的倔强、隐忍,对责任的承担,展现得淋漓尽致。
唐风年还要回官衙去办事,于是把李家的事交给赵宣宣处理。
赵宣宣用手绢帮李居乐和李居康擦眼泪,哄道:“分离只是暂时的。”
“等他们写信回来,告诉咱们,边关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咱们就买他们缺乏的东西,派镖局送过去。”
“你们还可以跟着镖局,一起过去团聚。”
李家三子都点头,三双干净的眼睛注视赵宣宣,相信赵宣宣的话,并且饱含期待。
赵宣宣微笑,趁热打铁,说:“我家与顺风镖局相熟多年,他们特别可靠。”
李家三子又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原本凄凉的心窝子终于转暖。
赵宣宣又邀请他们去自家吃饭,顺手摸摸李居乐和李居康的脑袋瓜。
下马车,到达赵家之后,乖宝颇有主人风范,大大方方地与李居逸聊天,说:“想不想对弈一局?”
李居逸把离别之情压抑得太辛苦,嗓音变得有点沙哑,说:“好。”
乖宝主动走在前面,带他去内院书房下棋。
门窗敞开,窗明几净,阳光正好。
乖宝执黑子,李居逸执白子,在棋盘上展开厮杀。不知不觉间,黑子与白子之间有了硝烟味。
而且,硝烟味弥漫,把逗狗玩的李居乐和李居康吸引过来旁观。
观棋不语真君子,然而他们两个却偏爱指手画脚。
“大哥,走这里。”
“听我的,准没错。”
李居逸干脆退位让贤,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们,说:“输赢都交给你们,你们爱走哪儿就走哪儿。”
在他眼里,两个弟弟的下棋水平不过是阿斗水平罢了。
李居乐和李居康丝毫没有谦虚,顺势坐下,跃跃欲试,与乖宝对弈。
而且,两人的眼睛都因为之前的哭泣而红肿,但此时对下棋热情高涨,丝毫不颓废。
乖宝察言观色,暗忖:不如让让他们,让他们赢一盘,高兴高兴。
李居逸却走到乖宝身后,低头看她如何在棋盘上走下一步。
很快,他就察觉出乖宝的意图。
他翘起嘴角,眼眸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泛起笑意的涟漪,暗忖:唐清圆心软了,故意给两个调皮鬼放水。为何与我对弈时,却格外较真,寸步不让?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唐清圆与自己在棋盘上并非势均力敌,那么对弈就不会如此有意思。
故意放水,是认为对方水平不如自己罢了。
认真对待每一步,才是对对手的最大尊重,也是下次再约对弈的动力。
如此一想,李居逸深呼吸,心情变得舒坦。
另一边的李居乐和李居康交头接耳,小声商量,正因为棋盘上的有利局势而沾沾自喜,心想:好像快要赢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