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里的风渐渐有些凛冽,药材交易也到了淡季。
吉祥极少去商行,安心在家养胎。
吃过朝食,月见扶着吉祥在花园里散步。
丁香过来,“姑娘,辛姑娘来了。”
吉祥愣了一下,“宝儿?”
“是。”
“快请…”吉祥话未说完就看见辛宝儿一阵风似的刮到跟前。
“吉祥,你还好吗?听说那个冰块脸不安于室,回家去了?”
辛宝儿带着关切的神情,怎么还有些愤愤不平。
“你小心些,胎儿坐稳了也不能这样。我还好,多谢你挂念。”吉祥拍着辛宝儿的背给她顺顺气。
辛宝儿看到吉祥面色红润,眼眸含笑,确实不错,才放下心。
“唉,长得好,你就老实地当木头美人,怎么这么不安分呢?我婆母听说后一天没吃饭,把才子佳人的话本子都收起来,说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吉祥挽着辛宝儿的手,慢慢地走着,“在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有失去有得到,人生方得圆满。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现在少了他家的许多烦心事,心情自然愉悦了很多。”
“嗯嗯,我觉得也是,吉祥,你无论选择怎样的生活,都会过得很好。我很佩服你,我却不行。”辛宝儿脸上有些落寞。
辛宝儿的相公落榜了,没有考中举人,脸更黑了。
吉祥拍拍她的手,“我很羡慕你,从小就无忧无虑地生活。我伴着星月练武的时候,你们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我同各色药商打交道的时候,你们逛街买胭脂水粉,宴会吟诗作对。我没有拥有过少女恣意畅快的生活,我总觉得我的心已经老矣。”
“唉,是哟,谁的人生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我整天对着我相公张黑脸,想不看都不行,还天天说教,烦死了。”
“不过,我婆母对我很好,我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吉祥看着辛宝儿明媚的笑脸,仿佛一缕阳光照在心里,暖得溢出心房,洋溢在脸上,然后笑意盈满了双眸。
朋友的意义就是把快乐分享给他人就多了双倍快乐,不开心的时候和朋友聊聊,就会把不开心分散得了无痕迹。
两个人手把手在花园里,边散步边说笑着,两个人的心情如鼓满风的船帆,飞扬起来。
进入腊月的时候,吉祥收到了海鸥的来信。
海鸥生了一个儿子,母子平安。因为月底生的,小名就叫月末,大名海承。
陈华还算安分,海鸥没有让他在海家产业中做事,让他管理家里的闲杂事务。每天哄的海老太太笑逐颜开,三天两头地就给他些银钱,说男人身上没有钱,出门让人笑话。
陈华就出去买些老太太喜欢吃的点心之类,哄得老太太只夸他贴心,比孙女都强。海鸥听了也就翻翻白眼,女人无论多大岁数都喜欢嘴甜贴心的男人。
生了孩子以后,陈华娘到了海州,还带了一大家人。说来伺候海鸥坐月子,闹哄哄的一群人想进海鸥的院子,丁咚挡着不让进,陈华的娘就闹腾,说:“谁家儿媳妇不让婆母进门,孙子都不让看,是嫌弃我们家穷怎么的。”
一群人还想硬往院里闯,海鸥对陈华说:“再闹,你也跟着回家。让你娘找识字的人看看契约,别没有事来找不痛快。”
“丁咚,再闹扔出去。”
“别.…别….我这就让他们走。”陈华赶紧说。
就这样,陈华也不知道和他娘怎么说的,反正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走了。
丁咚说了陈华家人的情况,海鸥知道,陈华给了他娘银钱才把他娘哄走的。
“谁把他们放进来的?”
让陈华管了闲杂事情以后有了点权利,下人们恭维抬举他,让他给安排轻松有油水的活干,他也从中得点好处。
下人知道陈华家的情况还把他们放进来,这是得到了陈华的恩惠了。
“看门的陈老汉,姑爷把他老婆子从粗使婆子安排到厨房。”
“奥,告诉他再有下次,全家人都去庄子上吧。”海鸥脸色晦暗不明。
得到点权利就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幸亏没有给他安排重要的事情,这点权利让他用得淋漓尽致,收买人心的能力不小,看来她的上门女婿不容小觑。
她生产以后,奶奶想让陈华暂时管理酒楼一段时间,海鸥断然拒绝。
“奶奶,陈华的娘带着一家人来伺候月子,看门的就让他们进来了,在院子门口吵闹,陈华给他娘些银钱把他娘哄走了。你知道他哪来的银钱吗?让他管院子,他以此调遣下人,是下人们送的。让他管理酒楼,你想到后果了吧。”
海鸥奶奶也是通透的,略一想想就想通了里面的关键,就不再坚持。
“奶奶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有掌柜和小二看着,出不了岔子。”
海鸥说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两情相悦,是各得所需的关系。从没抱有希望,所以也不会失望。
开始的时候,对于陈华她也是抱着美好的愿望相处的,可是事与愿违,实在找不到共同的语言,每次沟通都是鸡同鸭讲,所以就断了心思。他们就是合作伙伴,愉快时就进行下去,不愉快就各不相见。
劝吉祥,掌控好自己的心,只有心在,才不会心痛。
吉祥看着信,从眼角滴下了一滴泪。
在这个世道,正常婚嫁的女子生活得都很艰辛,更何况他们这种与世俗相悖的婚姻。
吉祥呆呆地坐了一会,她和海鸥的不同,她交出了心,海鸥一直清醒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可是人在这个世间走一遭,总要爱一次吧。心痛心碎也是一种体验,遇不到生死相许的爱,那就独自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