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聪知道后,从前院飞奔而来,“师父让我说对了吧,小白脸就是不可靠,我说他的时候你还护着他,这下好了,孩子没爹了。没关系,徒弟再给你找个好的。”
吉祥听着曹聪这口无遮拦的话,心里却很温暖。
笑着说:“多谢聪儿,我很好。”
崔衍离开后,吉祥也没有回西苑住,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只是每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做什么,商行也没有去,一般的客户半夏应付得游刃有余。吉祥在家里有时发呆,有时叹气。
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如影随形,深入骨髓。喝水时想让他给端水,睡觉时想着他的温暖,下台阶时想让他搀扶。每次一回头,没有了那个亦步亦趋的影子,心里无比失落。
奶奶看着吉祥消沉的样子,也没有多说,只是说让她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吉祥也知道,但是放不下,又忘不了。
就这样吉祥在家里待了半个月,一天黄芪过来,说来了一笔大交易,半夏哥处理不了。
吉祥这才打起精神到了商行,见到她的第一眼半夏惊呼:“怎么成这个鬼样子?有什么可留恋的,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啊。”
“一边去,就你嘴贫。”吉祥被逗笑了,心情也好了很多。
“什么情况?药商呢?”吉祥看屋里没有人就问道。
半夏递给吉祥一封信,还是从驿站送过来的。
信上说,要购买大批药材,驻扎的军队需要,让吉祥雇镖局送去,保证货到付款,如果做不到,药材再拉回来。给的价格很优惠,比平常的多两成。需要的量也很大,几乎是吉祥库存的一半。
吉祥看到了就笑了,“不用管它,骗人的。”
这么就把这事撂下了,吉祥又恢复了忙碌的生活。
不久吉祥收到消息,吴县的一个药商,送往北地的药,被劫了,在河间府一带。
半夏心有余悸,“吉祥,是不是让咱们送药的那封信?”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吉祥也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胎儿过了四个月,吉祥的胃口极好,奶奶还是控制她吃东西,怀着两个孩子不能吃得太多,长得太大不好生产。启叔每隔十天就把一次脉,说孩子发育良好,让吉祥经常走动走动,有利于孩子和大人的健康,也有利于胎儿的生长发育,生产的时候顺利。
日子又一天天地过去,商行的交易慢慢地少了,吉祥没有大事不去商行,每天和奶奶娘亲在家,说说话,想想每顿饭吃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心又惬意,想崔衍的时候越来越少。
吉祥有时想,也许他们之间没有到生死相许的地步,话本子里的生死相随的感情都是写话本子的人编的。看着周围的夫妻,她没看到一个人和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殉情。
她想到这些就不纠结了,又快快乐乐地进入她的养胎大业。
王知县休沐的这天又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丁宴。丁宴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步履矫健,身材挺拔,面容刚毅,这不像文弱书生啊。
看着吉祥疑惑的表情丁宴介绍道:“发小,镇北军少将杨峥。”
“久仰。”吉祥抱拳行了礼。
杨铮看着大着肚子的女人,行男人礼,憋不住想笑。
丁宴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
王知县给奶奶请安去了。
丁宴直入正题:“吉祥,镇北军缺少药材,尤其是用于外伤、冻伤、风寒的药材,杨少将听说你这储量大,特此前来采购。”
“这是清单。”杨峥双手把清单交给吉祥。
吉祥看了看,“基本有,数量可能不够,没有的我可以从齐州调来,时间来得及吗?”
杨峥沉吟了一会,“你把现有的整理一下看有多少,先运走一批,军中急需,先应急。”
吉祥让半夏拿来账簿,看了看冻伤和外伤的药材数量,“有九成,吴县药铺能凑齐吗?”
吉祥转头看向丁宴。
丁宴皱着眉头,“半个月前吴县的药铺收到驿站送来的信,说军中需要药材,以比市价高两成的价格购买,只是让亲自送去后再付银钱。药铺的掌柜一看量大利高,就筹集了十车药材去了北地,到了河间府就被人抢了。回来报官,现在还没有头绪。”
“为什么不在河间府报官?”吉祥疑惑地问。
“他们说抢劫的人,把他们追出河间府五十里路,他们再也不敢回去了。”
杨峥想了一下说:“从驿站着手查,看信的源头是哪个驿站。”
“不好查,现在北地的管理一盘散沙,驿站也不畅通。”
“我们也收到了信,明眼人一看就是骗人的。军中的所需药材是机密,哪能让自己送去,再说也没有不给银钱先送货的。”
吉祥又看了杨峥一眼,“杨少将请放心,我们商行绝对保密,我们把药材准备齐全后,你们夜里来拉也行。我启叔琢磨出来的冻伤药膏和风湿的膏药,可能很适合军队使用。那个不占用空间。”
“剩下的药材三四天就能凑齐。”
“不用了,这些就行了,剩下的沿途路过药铺时再补齐。”
子时左右,二十辆马车等在吉祥的仓库门口,杨峥带着三十多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地往马车上搬着打包好的药材,并且搬运得很迅速,半个时辰就全部搬运完毕,马车上盖上油纸布,用绳子扎的结结实实,静悄悄地快速驶离。后面有人把马车印扫得干干净净,就像刚才的一切从没发生。
杨峥离开前郑重地向吉祥行了个军礼,“多谢吉祥姑娘的大义,将士们会感激你的。”
“保重。”
吉祥卖给军队的药材优惠了两成,药膏和膏药都是捐赠的。
杨峥看着吉祥,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大义又豪爽,许多男子都做不到她那样,几万两银子说捐就捐了。
杨峥到了以后,吉祥给他一瓶冻伤膏,他抹上不到一个时辰,冻伤的手就止痒消肿了,真是神药。药膏和贴的膏药还没有对外售卖,杨峥知道这药膏不止几万两,整个神州就只吉祥家独有。北地寒冷,将士们的手脚都有冻伤,这药携带方便药效又好,正适合北地的将士。
吉祥做完这件事,爬上心头的那一缕愁思,也随着将士们整齐又迅速的步伐消失了,儿女情长在家国的大事面前真的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