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回到家,家里人都等着她吃饭呢。
“启叔,你们吃就行啊,不用等我。”
“师父你不在家,我们吃饭不香。”曹聪赶紧说。
吉祥听了,心是暖洋洋的。
“快吃吧,还热着呢,累着了吗?”崔衍关心地问。
“没有。挺好的,气着别人了。”
“食不言,寝不语”奶奶教的这条大家都严格执行。
吃完饭,刘启才问:“怎么样,你姐姐在王家是不是境况不好。”
“是不好,王家那家人,不光是傲慢自大的事,是心眼不好。看王威那样子也不是他家所说的身体孱弱,是色胆包天亏了身体。”
吉祥说完看启叔气得眼睛都红了。赶紧说:“叔,放心吧,姐姐没吃亏,奶奶教导出来的是吃不了亏的。姐姐会配药还有针灸,启叔你不是不知道。”
刘启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盼儿成亲后,总让丫鬟来药铺捡药材说给夫婿补身子,却原来是这样,顿时放心了。
“我问姐姐,她说想和离,可又怕给家里带来麻烦,王家老爷在府衙当值,大小是个官,害怕和离不成他家报复。”
吉祥说完,曹聪蹭一下站起来说:“师父你忘了,我们也有关系,还是大关系,我明天就去找知府,姑姑一定要和离,咱们不受这窝囊气,还反了他家了。”
“好了知道你有关系,快坐下,咱们慢慢说。我明天再去一次,让他们怕了再提和离的事,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再去官府。”吉祥看着曹聪说。
“好吧师傅,都听你的话。”曹聪瞬间成了顺毛狗。
这时出去打听消息的半夏回来了,先让他喝了碗水,他就讲了打听到的消息。
“王威小时候是落过水,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的,是调戏小姑娘来,让人家哥哥踹下去的。大冬天地生了一场病,后来身体是孱弱了点,但不至于那什么。长到十五六岁,书也不好好读,背着父母去花楼,不小心染了脏病。他父亲知道后揍了他一顿,这些年王家给请了不少大夫,最后终于用一个游方大夫的偏方治好了,人却废了。”
“每次来我想给他把脉,他各种理由推脱,最后懒得理他了。原来是这样,一定和离。”刘启气愤地说。
“启叔,我们再想个万全的办法。他们家自愿和离还好,要是我们强制和离恐怕真有后患。我们家在江宁府就一支,王家几百年都在这个地方,关系盘根错节。即便我们通过知府达到了和离的目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崔衍缓缓地分析。
“是啊。我想得太简单了,启叔。你看这样行吗?反正奶奶在我们家,和离后让姐姐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吉祥看着刘启说。
刘启想了一会,说:“最好我们一起回去,江宁是不得已落脚的地方,母亲岁数大了,长途奔波恐怕身体受不了,怎么说我们也要去,父母在哪家就在哪。”
吉祥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正担心奶奶走了后,再很难见到奶奶,这下好了奶奶不用走了。
“好啊好啊,哈哈,启叔你怎么这么英明呢。”
“我们都走了,弟弟怎么办?”崔衍说。
“望儿等两个月就要春闱,过几天就准备去京都。我这几天把药铺和宅子挂到牙行,大概很好卖,这位置不错。”
“启叔,我昨天遇到了王老板,他说现在各地动荡不安,不想到处跑了,想安定下来,正四处打听有没有卖铺子的。他告诉了他家地址,我明天找他去。”崔衍把昨天遇到给提供启叔消息的那个药商的情况说了一下。
“启叔,既然咱们全家都搬走,我们还怕王家干什么,山高水长恐怕这辈子也碰不到了。快刀斩乱麻,明天我去王家,我回来后,看看情况曹聪再去知府。”
“好,都听师傅的。”曹聪狗腿地说。
崔衍看了他一眼,曹聪怎么觉得凉飕飕的呢。
吉祥又让半夏递了帖子,嘱咐半夏,就说有重要的事,不见就踹门进去。
次日又是同样的时辰,吉祥带着月见和半夏正想出门,崔衍和曹聪也要去,吉祥心说这又不是打架去,说理的事不是人多就能解决问题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王家,这次门开得很快。
进了堂屋,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没肉,眉毛有点倒八字,看着文质彬彬的,但看面相是个不好相处的。
吉祥几个行了礼。
王老爷挨个打量了他们一番,才淡淡地说坐吧。官不大,派头不小。
“你们几个今天来府,有何贵干?”王老爷不紧不慢地说。
“我们今天来,想接我姐姐归家。”
“怎么个归法?”王老爷往椅子背靠了靠,仰起头说。
“怎么个归法我们商量,我们尽可能好聚好散。一直以来我姐姐在你们家也不受待见,奥,尊重。何不放了我姐姐归家,你们另觅新妇,各得其所,我们要求和离。”吉祥静静地说。
崔衍看她脸色,还行,没发火的迹象。
“这不敬翁姑,没有子嗣,善妒,口多言。七出就犯了四出,给封休书就不错了,还要和离,门都没有!”王太太扬着脸撇着嘴还掰着手指头说。
“王太太说的四出我们不认,都是你们编造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也不和你们多说,要不咱们衙门里见?让官家给分说分说。”吉祥扶着椅子扶手,想站起来,咔嚓,两个扶手全断了。
胖姑娘吓得一愣,王威和王太太惊恐地看着吉祥,这真的太厉害了,要是按到人骨头上都能碎了啊。
王老爷倒是镇定:“大媳妇的妹妹,你镇静一些,我们是讲律法的社会,伤人要坐牢的。”
“王老爷,你误会了,我们没有伤人,我太太就是有时候掌握不好力度,伤椅子不会坐牢吧。”崔衍没让吉祥开口,害怕吉祥真急眼。
胖姑娘这时看到崔衍说话,两眼放光,拿腔作调地说:“这位公子是谁啊?你这么神仙样的人。怎么和泥腿子混在一起,多掉价啊。”
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
“胖姐姐,你别冲我师公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也看不到眼球,更难看了。”
曹聪看不下去了,觊觎师公那可不行。只有我师傅不要师公,绝不允许我师公在外招蜂引蝶,何况这是个扑棱蛾子。
“娘,你看这小男孩子这么没教养,一看就是乡下人不懂规矩。”胖姑娘不愿意了,嫌曹聪说她丑,这点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刘盼坐在一旁一句也没有说,吉祥不让她说,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的。看着妹妹为她不遗余力地争取,心里很感动。
听胖姑娘说曹聪的教养,真是笑话。“小姑,不可妄言,曹公子是曹州通判的公子,他祖父曾官至三品,外祖父是当朝礼部尚书,你说他懂不懂规矩?”
王老爷全家听了,眼睛都直了,这香饽饽怎么不是我家的呢,早怎么不说呢,巴结巴结,就能从吏转成官了。
吉祥不管王家怎么想的,被这扯来扯去的扯皮的事情扯得脾气噌噌地往上长,这口舌太费劲了,还不如一巴掌管用。
“王老爷,王太太,你们执意不和离吗?”吉祥冷着脸问。
“只能休弃。”王太太得意地笑。
和离和休弃差别很大,和离是双方感情破裂,双方都没有过下去的意思,放女子回家,把嫁妆都带走,女子的名声还好一点。休弃就完全是因为女方的错,归家只给一封休书,什么也不能带走,包括嫁妆。
刘盼的嫁妆虽然不多,也是有几件名贵首饰的,碧玉簪,碧玉耳环,还有一只纯金镶玉的步摇,还有两幅前朝大家的画作,孤本也有两套。
这些都是刘盼自己锁着,她也不戴也不挂也不看,你能怎么样。胖姑娘出席宴会的时候,让王太太找刘盼说借借戴戴,回家就归还。刘盼说这是娘亲的遗物,你戴不吉利,我害怕我娘亲晚上找你。
有一次趁刘盼回娘家,王太太让跋扈丫头找钥匙开箱子。没想到刘盼留木香看家,两个丫鬟打起来了。木香人高马大的,力气又大骑在跋扈丫鬟身上扇她的脸,打得像猪头一样,把跋扈丫鬟的腰差点坐断了。从那就没敢打嫁妆的主意。
吉祥也想过,王太太绝对不同意和离的,刘盼的嫁妆也值两千两银子,这在王太太眼里可是不小的数目,到时给胖姑娘的陪嫁就够了,还很体面。
“王威十岁的时候,调戏小姑娘,让人家哥哥踢下水去。五年前,王威逛花楼得了脏病,你们家带着他四处就医,没有效果。前两年遇到一位游方大夫,虽用偏方治好了他的病,但是导致失去功能。”这件事不能让吉祥说,崔衍一条一条地说出来。
王老爷觉得自己的脸都掉地上了,这老婆子不是说治好了吗?怎么还不举了,这就是废了啊。幸亏还有一个儿子,这还上什么衙门,还不够丢脸的,让他的同僚知道,他还怎么在衙门做事。
随后眼露阴狠地说:“做人要留一线,县官不如现管,官再大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这就恐吓上了。
“嘿嘿,不用那么长的鞭子就行,知府赵伯伯就能够着。”曹聪得意地冲王老爷说。
王老爷吃惊地看着曹聪,后悔啊,一开始就拿和离做交易,好离好散,可能还能捞个县令做做,看现在这样泡汤了。
王老爷肠子都悔青了,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没听出吉祥的话里有话。好好归家,好聚好散。如果他们没有倚仗,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和他家叫板,他们家盘踞在江宁府数十代了,虽然没有大出息的,但是人多啊,大意了。
就这样,连蒙带骗地拿到了和离书。当时就拉着刘盼的嫁妆和丫鬟离开了王家,直接去衙门盖了章,拿到户籍回了刘家。
刘启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在看到刘盼归家的那一刻,已经老泪纵横了。
崔衍也马不停蹄地联系到王老板,看到宅子位置不错,就一并买下来了,
不能带走的都做了价。
刘望那里,吉祥也做了安排,让镖师找到牙行,买了一名会武功的护卫,是被抄家官员家里的护卫来,武功还行,能打三四个人没问题。这样大家都离开江宁府,还放心些。
曹聪给他的知府赵伯伯写了封信,说了来江宁府的目的和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伯伯照顾一下还在江宁学府上学的刘望,说也照顾不了多长时间了,下个月就要启程去京都参加春闱去了。又说因为伯伯公务繁忙就不去看望他去了。
最后,说从师傅那里拿了一根人参说是百年,孝敬伯伯,希望伯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刘望告假回了一趟家,看到父亲姐姐就要离开江宁府了,看到住了十年的家也没有了,心里酸酸的。不过姐姐归家总是欢喜的事,再有爹爹能承欢奶奶膝下,也是令人欣慰的。
吉祥给刘望买了一辆马车,和王老板沟通了一下,暂时放在这个宅子里,等刘望启程去京都再用。
等一切安排好,吉祥他们就启程了,刘望这个曾经故作矜持的少年,心中有了万般的不舍和无奈。娘亲的骸骨也带走了,江宁府没有他留恋的人了,望着越来越远的车队,眼睛已经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