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富贵连地里也不去了,药田没有闺女重要,就急匆匆地回了家。
“这么快就看完你的药田了,不是每次不到饭点不回来吗?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正在和奶奶整理账簿的张氏看到一脸汗的吉富贵关心道。
“没有不舒服,是有件好事和你们商量。”奶奶和张氏都停下了手看激动的吉富贵。
“什么好事,看你欢喜成这样?”奶奶又对张氏说,“快给他倒杯凉茶,拿毛巾擦擦汗,坐下慢慢说。”
吉富贵只先听话地坐下,擦完脸喝了茶才说,“今天崔衍提亲了,要娶吉祥。”
奶奶和张氏也没有多少惊讶,好像早就应该这样似的。
“娘,静儿,你们不高兴吗?”吉富贵看到娘和媳妇这么镇静,不禁问道。
“家里的人,就你没看出来,崔衍早就喜欢吉祥,可能从开始见到吉祥的时候。”奶奶看了一眼吉富贵,意思就是家里就数他笨一样。
吉富贵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可不,就是我笨呗。”
“对了,娘,静儿,崔衍不是娶吉祥,是做上门女婿。”
这消息确实让奶奶和张氏有些惊讶,这么出色的人,怎么会有这想法,在世人眼里只有穷得懒得娶不上媳妇的才去做赘婿的。
在这个男权社会赘婿是被人瞧不起的,当人家赘婿要么有强大的内心,要么破罐子破摔。
“好吧,问问吉祥的意思,吉祥不同意那也作罢。”奶奶拍板了,要是吉祥同意这婚事就定下了。
“富贵,你让崔衍回来一下,有话问他。静儿,你去问一下吉祥的意思。”奶奶,沉吟了一下,就安排夫妻两个找吉祥他们去了。
不一会,崔衍回来了。
“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让崔衍坐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衍儿,你确定要入赘吉家?”
“是,奶奶。”
崔衍坚定地说。
“依你的条件,完全能堂堂正正地娶妻生子光耀门楣,为什么要做被人诟病的赘婿?”奶奶也不了解崔衍的想法,如果崔衍继续读书,肯定能加官晋爵。
“奶奶,首先我心悦吉祥,再有我想脱离我的族人和我哥嫂。他们无耻的程度你想象不到,我要是娶了吉祥,肯定回归族里。崔姓是一个大族,有族长和族规,他们用理法约束我们,会被他们吸骨敲髓搜刮得一干二净。我不想吉祥因为我受委屈,我不在乎世人的看法,我也和别人没什么交往,往来的药商只在乎能力,不会因为我入赘就断了生意来往。放心吧,奶奶,我会爱护吉祥一生的。”
崔衍真诚又坚定的目光,奶奶相信他一定能够做到。
这些年崔衍为吉祥做的,奶奶都看在眼里,温柔体贴,事事以吉祥为主,默默地守在吉祥身边。你说刚来的时候是为报恩,可经过几年的历练崔衍已经完全能脱离吉氏商行,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可他连一丝一毫的意思都没有,温润如玉,惊才绝艳,心性坚定,这么出色的夫婿恐怕临津县再难寻觅到。
有钱,有貌,有才,专情,事事以心爱之人为先,这样的男人,是世间所有女子都想要的吧。
“好吧,只要吉祥如意就如你所愿。”奶奶被崔衍的真诚感动得心里软塌塌的。世间哪里去了找这么完美的人,连自己的夫君都无法和崔衍相比。
张氏到了商行,也没有和吉祥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崔衍想入赘吉家,给她当上门女婿。
吉祥惊得下巴都掉了,“他...他真的这么说的,不是求娶是入赘?”
“你同意吗?如果不喜欢咱就回绝,就当没这回事,等你嫁了人,再给崔衍娶个贤惠的媳妇,你们就当亲兄妹,你在婆家也有底气。”张氏自顾自地说着,她的宝贝闺女可是急了。
“娘亲,你和奶奶爹爹做主就行。”
说完吉祥就把头埋在张氏怀里。
向来以夫为天,以闺女为先的张氏这时没了主意,吉祥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娘,你回家把我的话告诉奶奶,就明白了。”
这还猜上谜语了。
张氏回到家原话复述了吉祥的说的,还问她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小丫头害羞了,这当然是同意了,我们家准备办喜事吧。”
奶奶笑着说。
“娘,咱们把旁边的宅子买下了吧,前几天张大爷问我买宅子吧,他儿子在青州做官,让张大爷老两口过去团聚。他家的宅院修得很精致,和我们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也是两进的,只是旁边多了个花园,还有一池莲藕,此时荷花开得正盛,景致很是不错。等吉祥成婚就让他们两个去那边住,在中间开个门,这样来往方便,我们也能每天看见吉祥。”
“张老先生卖宅院,也肯定卖地,要不你问问?有就一起买下来。”奶奶嘱咐道,张氏对这种事情是不管的,娘和夫君拿主意就行。
自从吉祥家里人同意了她的婚事,她才知道了害羞这件事,有意无意躲避崔衍,然后又偷偷地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心突突地快要跳出来了,脸红心跳地躲开。
崔衍一如既往地跟在吉祥身边,默默地做着该做的事情,商行业务,吉祥的事情。话还是不多,求娶的那天比这五年说的话都多,大概是提前说完了吧。看到吉祥瞟来瞟去的眼神,崔衍嘴角上扬,黑沉沉的眼睛都被笑意填满,半夏都觉得整个商行明亮了许多。他两个的婚事,半夏已经知道了。这才明白,那天为什么觉得两个人之间那么别扭,原来是暧昧的味道。
“让富贵去牙行,再买几个下人吧,院子大了,需要打理,吉祥进出也要有个丫鬟跟着。”奶奶对正在做针线的张氏说。
“以前给她买个丫鬟她不要,嫌弃累赘,说有什么事情,她还要照顾丫鬟。”张氏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以后不一样了,成婚后交往的人多了,参加的宴会也会增多,没有丫鬟不行。”
“娘给你也添个丫鬟吧,好照顾你,白天还好我在家,晚上你自己我们不放心,这事吉祥也说过。”
“那好,那就多买几个,你身边也要有一个,好些事情以后不必亲力亲为,还轻松一点。”
吉富贵回来后,张氏说了买下人的事,让他抽空去牙行一趟。
“娘和我一起去,娘见识多,会识人,娘给过过眼用着放心。”
“行,我这就去和娘说去。”张氏说了富贵的想法后,干娘欣然答应。
第二天早早吃过饭,吉富贵赶着小驴车,半夏和王老汉分别赶了一辆马车,浩浩荡荡去了县城。
“叔,家里要买几个人,能做粗重活的壮年男女,小厮,会做饭的婆子,丫鬟。”到了牙行,富贵对李老板说明情况和要求,这种好事李老板没有不应的。
吩咐人带人过来,奶奶看了一圈,一看多数逃荒过来的。地处大平原的临津县,只要是风调雨顺,收成一定不错。本地人除非天灾人祸,极少卖儿卖女的。
富贵家富裕了后,也没有想到买人。药田和药铺都是雇的长工,只有商行买了一个半夏,宅院买了两个人。
奶奶挑了青壮年男女,大约三十多岁,又挑了一个会做饭的婆子,三个丫鬟,一个小厮,看着都是忠厚老实的。
女人们都坐马车回去,男人坐了吉富贵的小驴车。
青壮年男女是一对夫妻,今年三十五岁,在逃亡的过程中,一家人就剩他们夫妻两个,也是自卖自身,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男人叫李大壮,看着吉富贵赶着车他坐着不好意思。
“老爷,我来赶车吧。”
把吉富贵叫愣了,一时没想起来是叫的他,唉,有钱也不容易,就成老爷了。
“我赶吧,这黑驴忒倔,不熟的就会尥蹶子。”
两刻钟后就到了家,把吉祥和崔衍叫回家,商量着怎么安排。
旁边的院子已经买下,又买了五十亩地,和药田隔得有点远,倒是成片的,还没想好种什么。
买来的几个大男人安排在前院,婆子和丫鬟就安排在西厢房。
调教的事情就交给奶奶,家里其他人没经验啊。
三个丫鬟给改了名字,跟着吉祥的叫月见,张氏的丁香,奶奶身边的叫杜若。小厮跟着吉富贵,叫南星。
李大壮媳妇就叫李嫂子,他们夫妻两个就在给吉祥买的那个院子里,看门护院打扫卫生。
过了开始的羞涩之后,吉祥见着崔衍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脸红心跳。却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总有些东西走进了心里,扯来扯去的有些难受,总想见到他的身影。这些年崔衍总是跟在吉祥,不好跟他说,喜欢看他的脸吧。
看到吉祥心神不宁的样子,崔衍走到她跟前,黑色的眸子中,波光粼粼的,问吉祥,“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吉祥看到崔衍定定地看着她的目光慌了,磕磕巴巴地说。
“不用紧张!”
“没,没紧张,你突然转过身,我不习惯罢了。”吉祥有气无力辩解道。
“以后会习惯的。”崔衍说完眼神定定地地看着她。
唉,受不了怎么办?吉祥捂着脸,说,“转过头去。”
“奥。好。”
崔衍真的转过头去了,这么听话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花开荼靡的时候,秋天悄然到来了。
吉家决定,在金秋十月为吉祥和崔衍订婚。
崔衍来吉家的这几年,每天和吉祥在商行里处理南来北往的交易,吉祥是给崔衍工钱的,开始崔衍是不收的,后来吉祥说不收就让他走恐吓他,才收下。
他吃住行穿都不用花费,除了给吉家人买礼品,自己买书,几乎一分银钱也没花到别处,所以大约有三千两银子。
虽然说是入赘,崔衍想还是按正常的三媒六聘的流程走,省得吉祥被别人议论。
他和长辈们商量好后,就去县城请了官媒,看好了吉日,就来吉家过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