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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帝尊总要我成神 > 七弦琴生跳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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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枍兮那边。

枍兮寻离兀的转世刘柱又入轮回。

在这一世,她紧跟在刘柱身后,跟他投生到了同一座城里,可巧,投生的又是邻家。

两家交情好,于是为同年出生的两个孩子指腹为婚。

两个孩子的家相邻,中间隔着一条巷道,巷道口的土地上种着一棵青梅树。幼年时两个孩子常绕树嬉戏,那棵树树干很粗,直到两个孩子十六岁时才得以共同合抱这棵树的树干。当他们为嬉戏的缘故合抱这棵树而触碰到彼此的手指之后,他们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并安静了下来。

他们回家各自对家人说了这件事,两家人略一思索,都想到婚期该筹备了。

于是男方家里出面来女方家里提亲,女方家里欣然同意。择日就将正式结为亲家。

枍兮成长过程中,常想起,小时候,在宫廷中,一位女性长辈曾对她说:“等你长大了,等我们老了,你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住这棵古枍树。”

那时枍兮看着庭中那颗高大的古树,心中深深认同这话,她深以为:这树是家族命脉的守护着,是家族的精神倚靠,是皇家得以繁荣延续的保障。她心中也对自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这棵枍树,从金钱中,从变化多端的时光中。

因为那时,她知道许多高大的古树可以换取许多金银,但她始终觉得,一个人、一个家族及至整个皇室,需要有风骨,有坚守,有仰望,有图腾。

后来,及时在战火波及到深宫的年月,她也常在心中祈愿那棵古枍树安好。

随后,她在宫外长大,离兀常想方设法带她回安陵宫中看望那棵古枍树,看着那棵树枝繁叶茂的样子,她心中总觉安慰。她和离兀曾共同在枝干上系上正红色祈福带。

那棵树就成了她和离兀的情感象征,也是他们的情感寄托。

六国统一归秦,四海风波渐平,那棵古枍树就独自繁荣地伫立在废墟上。有狐狸和犬常来和他玩闹。

风云变迁,时光历历,离兀年华渐老,终生未娶,忠心陪伴前朝,小公主枍兮,直到凡人之寿尽矣,归于黄泉。

枍兮岁华如初,离兀说:“公主先天超尘绝俗,灵气充盈,遂有此福。”

离兀教枍兮弹奏七弦琴,院中一棵草每闻琴声会翩翩起舞。离兀说:“那是一棵跳舞草。世上有这样的草,能感知乐声而起舞。”

月亮悬在屋檐上,她在风露中坐着,离兀就站在她身后默默守着,不知有几多夕、几多夕。

还记得十四岁那年冬,天飘寒雪,她立于庭前檐下,感伤地吟出一句:“扫雨时节,六出伤魂。”

正在庭中披着蓑衣扫雪的离兀听此,疑惑地抬起头,问道:“此诗何解?”

枍兮黯然低眸,清声说:“想来,雨如何能扫?”

离兀顿解她的意思,盛赞:“公主才思敏锐,清雅灵巧,在下佩服。”

枍兮忽觉倦了,转身往屋内走去,离兀也将扫帚靠放在一旁的檐柱旁,轻轻地跟过来,在屋内为她升起一盆炉火。在覆盖着灰黑白三色煤灰的炭火上方,离兀罩上一个竹篾编成的半球形网状罩子,以保障在炭火上的千金公主的安全。

离兀墨黑色长发上晶白的六出雪花逐渐褪色,化成水珠滴落在室内的地面上。

枍兮吩咐离兀去取一个干毛巾来,离兀遵命去了,回来恭敬地递给公主,公主接了,命离兀蹲下,离兀照行,公主就伸手,用那干毛巾擦拭离兀头上的水珠,直到那一头绵软秀发变得锃亮乌黑,她才放下手中的毛巾到一旁的木桌上。

有一个晚上,她实在想休息,就倒在床上,离兀再三催促她洗脚,甚至亲自为她端来一盆洗脚水。

那时候,时光静谧得她能听见草鸣,听见露滴,听见萤飞。

在那间两个人的庭院里,他将她保护得太好、太好。

离兀归于黄土之后,她仍在庭中抚琴,庭院的草突破了作地的砖石,有的甚至高出席地而坐时她的头颅,有的结出了白绿色的草籽,在风中摇曳。她仍觉得像离兀仍在她身边时那样温馨。

有一天,她在院中抚琴,一株草旁边忽然缭绕红光,红光缭绕,一红衣女子出现在草丛中,走过来,向她盈盈施礼,唤她:“主人。”

女子样貌昳丽,身形纤巧,说是感枍兮琴声化形而成的跳舞草灵,并请枍兮为她赐名。

枍兮见她着红衣,便为她取名为红灵。

往后,枍兮在庭院中抚琴,红灵便在她旁边跳舞,她深感他人陪伴带来的温暖与慰藉,不知过了几世几夕。

直到有一天,黄昏微醺的薄红色浅光笼在庭中盛开繁盛白花的梨树上,她放下棕褐色的七弦琴,从芳草萋萋中站起身。她想起来,她要去找离兀,去找离兀的转生。

红灵听琴声止歇,也停下舞步,问主人怎么了。

枍兮如实相告,就出发了。

她循着记忆中痕迹和能抓住的一切线索寻到了离兀的转世,离兀转世在几千年后的一个国家,仍在同一片大陆的领土上。

她看见了码起了几十层的高楼,看见了几幢高楼在半空中并立,仿佛在比试谁更高,看见了夜晚,遍地的灯光形成川河,看见无数高楼浑身亮起灯光像缀满宝珠。

她看见,灯光的汪洋中矗立起一座高塔,无声无息,默默无闻。塔尖细如细针,高过最高的高楼,塔身是钢铁骨架支立起来的四角锥。

塔身上悬挂着数根平行的黑线,这些黑线通往远处一座同样瘦骨嶙峋又透风的高塔。她看见平行黑线切割的夜幕中的天空泛现黯淡的橙紫色。

她在一座铁塔的一道连接四角锥的两条斜边的横支架上坐下,在高空中,靠近塔顶。她一袭白衣在猎猎晚风中翩然若蝶,稳健如丝。远望去,宛如一团白纱被风吹来,因横架挡住去路。

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风中,月亮在她身后宛如一只巨大的白色眼睛。

她温柔地看着塔对面高楼中一扇亮着橘黄色灯光的窗户。偶然神情中竟流露出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