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起床洗漱后,就按照唐思昨晚说的,前往集市去采买东西。
他买好东西回来时,已经快到中午,却还是没有看见唐思和孙婆婆的身影,也不知她俩到底要摘多少桂花。
宋池正要出门去找她们,刚走到院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孙婆婆一个人脚步蹒跚地往回走。他急忙迎上去,从孙婆婆手中接过装满新鲜桂花的篮子。
“婆婆,阿思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没摘好吗?”
孙婆婆瞬间惊讶地看向他,“小唐姑娘没和你在一起吗?我早上走时见你们还没起,就想着让你们多睡会儿,自己先去摘桂花了。”她见宋池脸色大变,急忙道:“走走走,快回去看看。”
宋池扶着她,飞速往家中去。
两人屋前屋后都找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唐思。
宋池见主屋的墙上,“赤练”和“蓝染”还挂在一起,想着她剑都没带,或许是临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应该不会走远。
他正想着,却见孙婆婆手中拿着一封信,正颤颤巍巍地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
“小宋你快来,我房间里多了一封信,是小唐留给你的。哎呀,都怪老婆子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注意看。你快看看,小唐在信中说什么了?”
宋池从孙婆婆手中接过信,立即拆开,却没想到信里的内容竟是唐思与他诀别。
小师叔:
见字如晤!
君如天上之明月,妾如荒野之微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微草怎敢与明月同老?唐思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再奢望与您相濡以沫,厮守一生。故留此书信,与君诀别,自此以后,与君再无瓜葛。
此后山长水远,望君珍重!
唐思绝笔。
看完信后,宋池整个人就如同一尊雕像,死死地将信纸捏在手中,指节泛白。为了争取离开的时间,她竟将信放在了孙婆婆的房间里。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宋池怎么也想不明白,唐思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而且还这般决绝地离自己而去,明明昨日她才刚说过,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话?
为什么总是这般言而无信?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离他而去?为什么每次都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他突然想起昨夜梦里的那一丝不适之感。内心一震,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难道昨天夜里,她对他用了梦幻珠,所以看到了他梦境中的内容?
想到这儿,他顿时就慌了。
事情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是她误会了······
孙婆婆见宋池看完信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着急的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唐呢?你们吵架了?”
“我去找她。”
宋池转身回到屋里,拿起“赤练”和“蓝染”,便径直出了门。
孙婆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连连跺脚,止不住地叹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昨日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个个的突然说走就走了?唉·····”
宋池从孙婆婆家出来后,一路打听着来到天安城。可唐思这一次,竟连自己的“蓝染”都狠心舍弃了,这也说明了她此次的决心。
人海茫茫,宋池根本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无奈之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儿,这么高,眼睛很大。”
“没有没有。”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儿,这么高,腰上应该挂着一串七彩铃铛。”
“没有,别挡着我做生意。”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腰上挂着七彩铃铛的女孩儿,笑起来很好看,这么高,应该穿的是绿色的衣裳。”
“没见过,走开走开。”
“请问有没有见过······”
“请问······”
“······”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宋池不停地询问着路人,却没有人能回答他。所有人都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似乎都没见过唐思,以至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又再次舍弃了自己,再次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让人绝望!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满世界地找过一个人,可最后却一无所获。因为她消失了,从这个世上完完全全地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似乎除了他,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再次丢下他?明明她说过,永远也不会再丢下自己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又一次言而无信?
宋池失魂落魄地站在大街上,双肩低垂,身体微微颤抖着,浑身散发着颓然与绝望的气息,脸色也变得异常的苍白。
在他身边,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喧嚣热闹。周围所有的一切,和他显得那般的格格不入······
“让开,快让开!”一道嚣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街上,一辆马车飞奔而来。而这道嚣张的声音,正是从马车上驾车的车夫嘴中传来的。
“城主府大小姐出行,不想死的,赶紧让开。”
大街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开,却只有宋池,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车马即将撞到他时,只见他微微抬起头,眼中戾气翻涌,尽是疯狂。他身上白色的衣衫无风而动,浑身散发出红黑色的煞气。
“滚开!”
他猛地抬手一挥,红黑色的气息瞬间朝马车打去。顷刻之间,整个马车连同车上的人被一起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马车瞬间四分五裂。
马车碎裂时,一个身着金色华服的明艳女子,被身边的两个丫鬟紧紧地护着,从里面摔了出来。两个丫鬟被摔得浑身是伤,而女子却无大碍,只是身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而刚才那气焰嚣张的马夫,也被摔得头破血流,此刻正捂着伤口,像是见了鬼一般,一脸惊恐地朝后退。
街上的人看到宋池将整个城主府的马车都掀飞出去时,所有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呆若木鸡,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天安城表面上虽是由朝廷派遣的各级官员掌控,但实际上真正掌权的却是城主府。天安城里的百姓对此也都心知肚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城主府在天安城的地位,轻易地不敢去招惹城主府的任何人。
众所周知,在天安城里,得罪了城主府的大小姐,可是比得罪了城主还要可怕。而那从马车里摔出来的华服女子,正是天安城城主褚渊的独女,城主府大小姐褚叶儿。
此刻,大街上所有人看向宋池的眼神里,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这人得罪了褚大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