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两条视频不是同一个人。”
京都，临郊地区的四合院内。
身着一袭黑色大氅的男人静静地在院子里将落叶扫到一起。
而大枣树下，穿着白色长衫的男人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轻啜着，腿上放着一个平板电脑，里面是一段视频暂停的画面。
关无霄按了按太阳穴，继续道：“两个视频的拍摄角度不一样，没办法从身高判断，但是他们身材的相似度极高，骗过绝大部分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纪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是他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要知道，即便是同卵双胞胎在行为习惯上的差异也很明显，”关无霄慢条斯理地道，“视频中的这个人步幅比Legend略大，摆手的幅度比Legend略小，Legend走路时脚尖习惯偏外，而这个人没有。”
如果林辰听到了关无霄这番话，就会瞬间紧张起来了。
因为一旦林辰和Legend一起摆在关无霄面前，关无霄一定能看出来他们是一个人。
关无霄的脑子，曾被人形容为“神明的赐予”。
纪修挑挑眉毛道：“我倾向于不管Legend，但如果能够知道他是谁，当然更好。”
“嗯，我也这么想，”关无霄笑道，“Legend杀了吴汶。那个时候，如果他不出手，路修远会死，芋头和二狗会死，甚至季二十三也会死。而他出手了，我们整个夙夜都承Legend的情。”
“更何况，这次杀人的，不是Legend，”关无霄想了想道，“视频中的人，也不一定就真的是这个狙击手。”
纪修的眸光微微闪动，“这次秘森庄园命案之前，镜大肆出手杀了一些人，这些人……有一些之前也在我的怀疑范围之内，他们似乎和非法组织Eagles保持着一些联系。”
“魔都夙夜彻底查了欧阳致，发现他也在与Eagles做一些修行者买卖的非法交易，这两件事之间的具体联系，镜肯定是知道的。”
“到底是不是镜想杀欧阳致，这一点还有待证实。”
关无霄想了想道：“这个狙击手水平很高，虽然我们军中也有这种水平的狙击手，但是你也知道，这个水平没有几年的子弹是喂不出来的，如果是镜的人……倒也还算合理。”
纪修语气平淡道：“有人把这个锅推到Legend身上，针对Legend和保护狙击手的成分都有。但我觉得针对Legend的意思更大一些，因为Legend的活动范围还是在鹤城。”
“至于这个狙击手……暴徒正式成员一向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不是交易就是往死里帮。更何况，出手的还是暴徒那位最神秘的月控者，这么一来，这狙击手的身份就更值得推敲了。”
“那你……”
“明天我出门一趟。”纪修偏头看着关无霄。
关无霄愣了一下，慢慢地笑了笑道，“好。”
他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他要去杀人了。
“有皮蛋瘦肉粥吗？”纪修问道。
“有。”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碗递到了纪修的手边。
纪修顺手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等等……
纪修忽地抬头，只看见关无霄踩着拖鞋吧嗒吧嗒走进里屋的身影。
这是……他的碗。
他刚刚喝过的。
纪修怔了片刻，忽地轻笑出声。
……
这天放学后和沈冬一起走在路上的林辰，时刻注意着周围，生怕有什么人会突然冲出来弄死他。
旁边有好几个同学都在讨论，“那个Legend也太帅了吧，一枪狙死情敌什么的……真的好羡慕季二十三啊！”
林辰：“……”
沈冬：“……”
有理树：“……”
还真特么成这样了！
林辰叹息道：“谣言害人啊。”
“所以呢辰哥，”沈冬问道，“你怀疑的那个……”
林辰叹道：“我刚怀疑上的人，昨天晚上就死了。”
沈冬怔了半晌：“灭口啊这是！”
“倒也不是……”林辰说着说着一愣。
灭口？
嘻嘻怪也去参加了夏家家主夏宗丞的寿宴！
镜也没告诉他嘻嘻怪是啥时候死的啊！
如果嘻嘻怪是在寿宴之前就死了的话，那么这和秘森庄园命案就是两码事。
如果嘻嘻怪是在寿宴之后才死的，那么非常有可能就是嘻嘻怪在针对Legend，结果事成之后又被镜杀掉了！
这个灭口……变成了一个巧合！
林辰回到家后，发现苏小小已经出门了，还带走了一箱千纸鹤。
看来是做暴徒任务去了……
林辰想着Legend被嫁祸这事儿他坐在这儿干想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还不如通过暴徒的白色智能手机多获取一些信息。
林辰把白色手机掏了出来。
这手机虽然是智能手机的模样，但是结构功能非常简单，只能接收信息、发送信息和拍照。
林辰打开了历史接收信息，里面大多是各种d级、E级、F级任务。
林辰想了半天，点击了编辑信息，“我想要有关秘森庄园命案中那位狙击手的情报。”
只有一个发送键，并没有选择收件人之类的东西，看来是默认发送给暴徒的。
过了一会儿，收件箱里多了一条信息。
“根据情报数据统计，该条情报全部内容所需金额为120万元，此机号关联账户余额不足，无法换取。”
咦，林辰稀奇了，真的能换！
只是他钱不够！
不过这个情报未免也太贵了一点吧……
林辰眸光闪动，想了半天，开始编辑信息：“我想要有关镜的情报。”
“根据情报数据统计，该条情报全部内容所需金额为5640万元，此机号关联账户余额不足，无法换取。”
林辰：“？？？”
有理树：“？？？”
这么贵？！
林辰来了兴趣，“我想要有关queen的情报。”
“根据情报数据统计，该条情报全部内容所需金额为1640万元，此机号关联账户余额不足，无法换取。”
林辰想了想：“我想要有关月控者的情报。”
“该目标有关情报不可换取，请知悉。”
林辰轻咦了一声。
这恐怕就是暴徒对他们正式成员的一种保护了吧。
可是queen为什么可以查询情报？
难道queen不属于暴徒正式成员吗？
林辰有些疑惑，看着短信编辑页面有些出神。
这位神秘的狙击手……有关的情报居然这么少。
而且到底是谁栽赃了Legend明显得很！
栽赃Legend，谁得到的好处最大？
可不就是那位狙击手吗？！
现在的Legend不就是给狙击手背了锅嘛！
有理树：“也不一定，说不定只是有人一定要针对你，而不在乎有没有对狙击手有益。”
林辰略显凝重地点点头，默默地打字道，“我想要卖情报，有关镜的。”
对面过了一会儿回复道：“可以，会根据您提供的情报价值评估相应报酬。”
林辰又低头打起字来，手指刚按下去，却又忽然迟疑了。
关于镜，他知道什么呢？
他知道，那位欧阳玄上校不是镜杀的。
这就意味着，此时，那个抱着小黑猫、喝着烟茶的镜，确实还是少年模样。
年龄，可以意味着很多很多东西。
虽然镜也有可能骗他，但是这是他亲口承认的东西，真假还是交给暴徒来甄别。
这世间，让镜亲口承认的东西可不多，无论真假。
而这同样意味着，欧阳玄上校是自愿将神物010-镜之门给予镜的。
当然，也可以是被镜威胁着愿意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情报。
这样重要的情报，镜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承认了。
其实也不是毫无防备，林辰感觉，镜就像是觉得没必要防备着他似的。
所以……他真的要将这些卖给暴徒吗？
有理树：“你在顾虑些什么？”
“好奇怪，”林辰低声道，“我和镜就认识了这么两天，我干嘛要替他着想。”
有理树怔怔道：“林辰……”
林辰低头望着收件箱里的文字，忽地想起了前两天那个黑袍少年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你为什么承认？为什么愿意向我承认？”
“谜底这么早揭晓，就不好玩了。”
那个时候的镜，没有用任何条件做交换，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
林辰觉得，镜对他还挺好的。
虽然才认识了两天。
有理树平静道：“林辰，你不想卖他。”
林辰怔怔道：“……我不知道。”
有理树知道，少年独自走进社会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社会的险恶让他难以轻易将信任交给任何人。
林辰将手机界面跳转到短信，“镜”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有趣”两个字上。
林辰想了想，打字道，“嘻嘻。”
有理树：“？？？”
有理树无语道：“你干嘛？”
林辰想了半天：“撩他一下。”
有理树：“……”
“有理树你知道吗？”林辰低声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就能怎么对他，但是我当不了那个先表态的人。”
有理树叹息：“爷知道。”
林辰继续道：“我觉得做人就要做到问心无愧，如果有了愧，那就说服自己不要有。”
有理树：“？？？”
好端端的灌什么毒鸡汤啊喂！
“所以我不能卖他。”
林辰忽然间感觉，自己心口那些堵堵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一般，他平静地在手机上打字道，“不好意思我不卖了。”
暴徒那边没有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