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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家要建别墅了,这成了村里的头号大新闻。

其风头一下就盖过了姓梁的扒灰佬。

宅基地是自家的,周边的几块菜地也是自家的,地方宽阔,不要求别人。

本来按张宣的想法,老房子不拆,就在旁边的菜地里新建别墅就好。

这样方便、省事、不麻烦,还有地方住。

但阮秀琴死活不愿意。

她请了个十里八乡很有名气的地仙过来。

地仙拿个罗盘到处转了转,最后还是说老房子格局好。

老地仙振振有词地告诉众人:“你们这老房子是乾坤泰大向,今年开始转运,可以旺两个甲子,方圆十里地的风水都抵不过这里…”

得咧,地仙这话把老张一家子听的心花怒放。阮秀还特意给人家封了个42的大红包,捉了只大红雄鸡。

选址就这么定了。

然后就是杜克栋带来的施工队进场。

先是在隔壁的菜地里用木头搭了大棚子,用土砖堆个简易灶台,这以后便是老张家的临时住房。

菜地里都是白菜,绿油油的长势甚好。要清除掉时,张萍一脸的舍不得,这可都是她一锄一土亲自种出来的啊。

木房子要拆了,张宣没什么留恋的,只是把墙壁上的画报取了下来。

盯着周慧敏瞅了一阵,老男人就用感慨的口气说:“媳妇,委屈一下,咱要建婚房了呢。”

说完,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就把画报卷了起来,藏到木箱子里去了。

建别墅,姑父代表老张家对外出面,是顶梁柱。

他负责跟施工队沟通,负责跟在杜克栋后面买钢筋、红砖和水泥等建材,还负责监督房子质量。

欧阳勇一家三口也来帮忙了。

欧阳祝两口子一进场就笑哈哈表示:“亲家母啊,我们不要工钱,只要管饭就成。”

建房子需要大量的木材,要砍树,一大清早,阮秀琴搭乘欧阳勇的摩托车去林业站办砍伐证去了。

张宣不好意思别个做事,自己却闲着。于是想要帮着做饭,打打下手。

但哪晓得,姑姑张茹也好,大姐张萍也罢,就连欧阳勇母亲都跟着起哄说:

“你个文化人,别把你的手弄脏了啊。要是没事做,你就去外面放放风,溜溜狗,跟村里好看的姑娘谈谈心,找找写作灵感。

你只要写出一篇文章哟,就顶这些做死工的一年收入了呢。”

“……”

老男人看他们大夏天的受苦受累,一身的汗,本想帮忙分担分担,却还求而不得。

还被数落了!

就无语!

嘿!我这该死的文化人身份!

真吃香啊!

苦力活没自己的份,张宣回到木棚里开始写文章。

还是老样子,先是继续写“风声”,从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一口气写了5300字。

写完后开始反复斟酌,逐词逐句揣摩,接着就出现了一版、二版、三版…

这个暑假,张宣过得很充实。

白天不写作时,会去工地看一看。有时也会帮着搭把手。

帮着挑砖、挑沙子石子,帮着和水泥灰,帮着夯土夯地基。

甚至还跟着欧阳祝父子去山里砍树。

别看人家欧阳祝是村主任,但40来岁正是当打年纪。一棵三百多斤的杉树,轻轻松松就从4里开外的深山老林扛到了十字路口,中间不带停歇的。

这把张宣眼睛都看愣了!

奶奶个熊!

瞅瞅人家,再瞅瞅自己扛个百二十斤的一段杉树木,4里路中间硬是歇了两次。

便秘的歇了两次啊!

来回将将扛了6段木头,就把肩膀皮擦烂了。

好生疼,火烧火辣的疼。

望着红肿的肩膀,可把阮秀琴心疼坏了,一边帮他擦红花油,一说:“满崽,你就到家里干些轻松活计,别去扛树了。”

张宣笑着摇头:“老妈,您以为我不想干些轻松的活么,只是人家都在舍力帮着做事,我偷懒还像什么话。”

事是这么一回事,可阮秀琴还是心疼。

涂点药,老男人在肩膀上多加一件破烂衣服,又跟着欧阳祝父子出发了。

只是扛着扛着,就老有村里人取笑道:“张宣啊,你就是个城里命呢,做农民是不合格的,没这资本。”

这话他认了。

娘希匹的,做土农民实在是辛苦来着。

除了做苦力活,张宣大多数时间还是顶着个文化人的身份在村里到处溜达。

按事先的计划找那些老人聊天。

尤其是找那些从战争年代退下来的老兵聊天,向他们打探过去的战争岁月的风云。

而其中张宣光顾最多的对象,是一个化名叫黄富贵的老人,他曾是活跃在沪市地下战场的革命志士。

为了展示自己的创作灵感有来源地。

张宣三天两天就捎点小酒,买点好菜,带着一条死狗上门了。

而黄富贵呢,虽然有国家优待,儿女也比较争气,小日子过得滋润。

但却非常愿意跟张宣这个村里的大学生唠嗑,愿意跟他喝酒,愿意下着象棋时讲述战争年代的故事。

当然了,除了创作“风声”,张宣其他的杂志和报纸投稿也未落下。

没办法啊,谁叫阮秀琴同志喜欢呢?

毕竟每隔几天邮差小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送次信、送次汇款单,高喊一句“张宣,你的信”,很能彰显存在感,很容易刷声望。

随之而来的,阮秀琴那寂寞了很多年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满足,现在对谁都是温温笑的样子,跟谁都是和蔼可亲地说话。

似乎这亲妈在暑假年轻了许多岁,话也多了几分。

又一次熬夜奋战到凌晨三点过,鸡都开始叫第二遍了。

虽然年轻力壮,但埋头苦写几个小时,还是觉着有些累了,眼皮子都在打架。

把写完的稿子规整好,放抽屉,张宣伸个懒腰,打着哈欠,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右手腕,起身准备睡觉。

就在这时,脚底下半合眼的狗子,猛地睁大眼睛爬了起来,盯着工地方向一阵狂叫。

不对劲!

感到异常的张宣眯了眯眼睛,随手顺过桌上的手电筒和钢管,踢一脚狗子,冲了出去。

狗子会意,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哇!四条腿一收一奔,后发先至,朝着淡淡月光下那个黑影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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