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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里头都有犯嘀咕了。

难道秀荣家的,说的都是真的?

“秀荣家的,你可敢发誓,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哄骗我们。”

她们都知道,秀荣家的跟姜安宁还有根山家的都不对付。

尤其是那回,在姜安宁那里落了面子,秀荣家的回来以后,只要是有机会跟他们凑到一起,少不得的就要说几嘴姜安宁的坏话。

她们心里头知道怎么回事儿,听一听也就算了,左不过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赶上心情好,兴许还能配合着秀荣家的说几句姜安宁的不是,满足满足她的虚荣心,把人给哄的高兴了,寻常最小气的人,也能大方一小下,允许她们到她家的菜园子里头,薅上一两棵菜。

倒也不是她们有多缺两口烂菜,就姜秀荣家那个嘴勤屁股懒的手儿,菜园子伺候的极其糊弄事儿,种出来的菜,也就是勉勉强强能吃,一点儿没有多水灵,可比不上根山家那样,伺候的精心,又大又好看,水灵灵的,瞧着就有食欲。

就是生吃,也有股子甜味儿。

哪会像姜秀荣家的那个似的,甭管怎么吃,都是水了巴察的。

实在是,白嫖来的东西,就是比自家菜地里头的,吃起来更香甜。

可万一姜秀荣说的是真的……

众人心里头,不约而同地划过这个念头,脸色都止不住沉了两分。

姜安宁那丫头,既然是真有主意能够带人赚钱,怎么就不想着带着他们村里人一起呢?

让姜根山家的跟姜贵诚家的两个吃独食算是怎么回事儿?

念及此,刚刚问话要秀荣婶子发誓的妇人,板着脸:“秀荣家的,我们知道你跟那姜安宁还有根山家的都不对付,平时也好说人些坏话,编排人几句。”

“我哪有……”秀荣婶子怒瞪着眼,张口就想要否认。

被妇人凉凉地瞥了一眼,顿时就有些心虚的说不出来话,

“往常的事情咱们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到底也是那两个人,平时太飘飘然,行事猖狂,目中无人了些,会招惹来你这样的祸事,也无可厚非。”

“可你刚刚说的话要是真的,那就是咱们全村儿的大事儿。”

“得赶紧跟家里头的老爷们儿们仔细的说道说道,究竟该如何应对,咱们也好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可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吃独食,不带咱们村里人。”

“否则的话,她们也实在是不配跟咱们当一个村的。”

妇人脸色严肃,看向其他的妇人:“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

“都是一个村儿的,哪能不互帮互助呢?”

“姜安宁这样子做可太没有道理了!”

“是啊,就是啊……”

众人纷纷应声,开始对姜安宁与方婶子她们抨击声讨起来。

咬牙切齿,恨的不行。

仿佛只待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要立马冲进姜安宁家里头,将人给生生撕碎,活吞了似的。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秀荣婶子底气十足的挺胸肯定:“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可能有假?你们要是不相信,只需要现在去姜安宁家里头看看,就立马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我亲眼瞧见她们从树林子里出来,一个个的背篓里,都装的满满登登,直往下坠呢!”

“只怕这会儿啊,正忙着怎么分赃?”

众人已经被她这话说的动摇了七分,却又实在是碍于她从前有前科,不敢将她说的话,完完全全当真。

“既然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就发誓。”

最开始说话的那妇人,板着脸,再次逼迫人发誓保证。

秀荣婶子气结,可转念一想,她又没有撒谎,她有什么好慌的?

她就是亲耳听见姜安宁跟姜根山家的那虎老娘们说了啊!

“我发誓!”

“我发誓行了吧?”

秀荣婶子被逼着发誓,心里头是有些不痛快的。

她说的明明就是真话,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可这些人往日跟她这好那好的,真到了有事的关头,却一个个的都不相信她了!

亏她还一心惦记着,把这么大的事情跟她们说。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瞎了她的一片真心!

秀荣婶子在心底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心平气和了些。

可是妇人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

“你以你儿子的发誓,如果今天跟我们说的是假话,你儿子这辈子就娶不上媳妇,一辈子当老光棍儿!”

秀荣婶子当即就怒了:“徐枝香,你什么意思你,你咒我儿子?”

她冷笑:“真有意思!我说的话就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反正到时候姜安宁真的只带了姜根山家的那个老娼妇跟姜贵诚家的那个小娼妇一起吃独食儿赚了大钱,亏的又不只是我一个人。”

丢下这么句怒冲冲的话,秀荣婶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心里头窝火的不行,一路上不停地骂骂咧咧,把刚刚在场的人,纷纷诅咒了个遍。

“你们儿子才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打光棍呢,我呸,我呸呸呸!”

“贱人!”

“恶毒!”

“顶不要脸的!”

“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

骂了好大一通的秀荣婶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不远处的稻草垛旁边,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阴郁郁的看着她。

“真是奇了怪了,大太阳的天儿,怎么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秀荣婶子抬头看看天,艳阳高照,日头晃人,两手止不住地搓了搓手臂,心里头嘀咕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王尚待人走远后,冷冷地吩咐道:“割了她的舌头!”

“是……嗯?”

娇娘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惊讶不已:“啥?割了她的舌头?”

这男人疯了吧?

又发什么癫啊!

“大人,这样,不妥吧?”娇娘委婉地提醒了人一句。

王尚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娇娘快要有些顶不住压力,打算摆烂应了时,王尚才开口:“确实是不妥,是我说错了。”

语气里,混合着浓浓的自嘲,惊吓的娇娘像是再看怪物似的,看着人。

这男人到底是咋了啊?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的跑过来盯着姜安宁,他以为这男人终于是良心发现,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务,准备认认真真做事儿,杀了姜安宁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

甭管他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实际行动上,可是一点儿也骗不了人。

她还不知道他?

结果……

这男人回去没多久,又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又又又跑回来了!!!

她刚落下脚,连口气儿都没喘匀,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又又又他喊着过来,继续窝在这个鸟不拉屎、民风未开化的地方,听着那些人说些三观扭曲、脑子不大正常、病得不轻的话。

可即便如此,这些事情放在王尚的身上,也还是有几分合理的。

反正这男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整日里就是会做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明明嘴上始终说着对姜安宁没有任何的感情,且看起来……也确确实实是不像有什么感情。

从前她怨念颇多,看这男人的行为时,难免也就多了几分不理智。

总是会先入为主的以为这男人就是喜欢姜安宁。

所以才会以权谋私,不允许他们动手了结了姜安宁。

可如今冷静下来想了想,王尚的种种行为,的确不太像是喜欢对方的样子。

哪有喜欢一个人,会对那个人没有丁点儿欲望的?

最后,娇娘想来想去,只觉得这男人就是纯纯有病。

尤其是那天,他问她:“娇娘,平心而论,在江安县的日子,你不快活吗?”

她好像忽然间就理解了,王尚这八年来,为什么就怎么都不肯对姜安宁动手。

天高皇帝远,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过惯了,不用整日战战兢兢的,担心哪天被分派到什么棘手的任务,杀什么难杀的人……甚至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更不用担心这里有哪个权贵哪个重臣,需要他们时时刻刻小心谨慎着,做小伏低,极尽卑微。

甚至就算是她想睡哪个男人,也根本不用顾忌,对方会不会是哪个权贵家的庶子,又或者是哪个侍郎、大人偷养在外面的外室子。

日子怎能说不惬意呢?

简直惬意舒适极了好吗!

那个时候,她忽然间就觉得,继续在这江安县待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任务什么的……

连王尚这个做人头目的都不着急,她个小喽啰,有什么好着急的?

反正就算是任务完不成,他们一直赖在江安县不走,京城那边儿,也照样准时准点的,将双份的俸禄、四时的衣物,包括一些年节的赏赐,全部都不少不落的送过来。

如此……

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就在这里做个逍遥的土皇帝,不是挺舒服的嘛。

那一刻,娇娘觉得她才终于理解了王尚这些年的拖而不决。

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姜安宁,所以才不忍心动手。

纯粹是想要借着由头,窝在这里摆烂逍遥。

甭管王尚心里头究竟是如何想,又为何会始终不舍得杀姜安宁。

总之……娇娘自认为,她理解了。

王尚对人内心的变动丝毫不知。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在意。

不过,娇娘经过一段不算漫长的自我脑补之后,成功说服了自己。

等再跟在人身边办事儿时,难免就没了以往的那些不情愿与怨愤。

如今再看到人身上的自嘲,难免也就更多了些困惑。

不对劲儿!

实在是不对劲儿……这男人,太不对劲儿了啊!

到底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

娇娘心里头还在茫然着,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王尚已经沉默的迈步,朝着姜安宁家走去。

“诶?”

“卧槽!”

“你干什么去啊!”

娇娘看着人大摇大摆,毫不遮掩的就往姜安宁家里头去了,惊吓的险些破音。

王尚却不理她,反而是越走越快。

娇娘没了办法,只能快步的追了上去。

奈何,她又不是王尚,行走在街上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的这张脸,姜安宁是见过的。

等瞧见王尚竟然堂而皇之的就去敲了姜安宁家的门,她震惊的瞳孔地震了一样。

这男人疯了?

说好了不能打草惊蛇呢?

他在干什么!!

见大门拉开,娇娘不得不飞快的躲闪到一旁。

只是眼里的震惊、心头的困惑,半点儿不减。

王尚,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是了……

自打京城那边的消息送过来,点名提了句“江安县第一绣娘”之后,这男人的种种行为就透着一股子奇怪劲儿。

姜安宁拉开大门,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人好生眼熟。

可又实在想不起来是谁,在哪见过。

王尚微愣,显然有些没想到对方的开场白会是这样。

“你……”不记得我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摸一下自己的脸,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抬了一半儿的手默默放下。

“过路的,想讨一碗水喝。”

王尚胡乱地扯了个借口,眼神中的落寞与难过,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姜安宁眨了眨眼,想不明白这是从哪里过的路,竟然能够讨水讨到她家门口来。

似是瞧出人脸上的疑惑,王尚自认为友好地勾起一抹笑来:“路上来时,听到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便没敢跟那些人讨水喝,怕喝完,他们要跟我索要天价水钱。”

“本来是准备直接离去,远远瞧着这栋宅子布置的清新雅致,低调却又不失大气,像是个文雅的人家,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也实在是我有些渴的不行了……”

王尚抿了抿嘴角,露出几分腼腆的笑意:“若是小娘子不方便,就只当我没来过。”

说着,便扭头就走。

姜安宁犹豫片刻,想着对人的模样有几分熟悉,心里拿捏不准注意,最后到底是禁不住心软,出声喊住了人:“你且在这儿等一等,我给你倒水去。”

王尚扭过身驻足停下,满是惊喜与感激:“如此,那就太谢谢了!”

就好像真的只是来讨水喝的一样。

姜安宁多看了他一眼,捏着困惑关上门,去厨房里头倒了碗水。

还在跟隋然忙活着清洗鱼虾的方婶子,坐直了身子抬起头来问了句:“谁啊?”

听着像个男人。

“路过讨水喝的。”姜安宁如实说道。

方婶子跟隋然都有些震惊:“啊?”

路过?讨水的?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能是路过到她们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