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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巍“嗯”了一声:“你办事儿,我放心,就这么去安排吧!”

盛绩应了一声“是”,上前服侍人换好了衣裳,待人出去之后,这才吹灭了灯。

随后又到前面的大门,在里面把门锁好,四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遗漏以后,几人悄悄地翻墙出去,绕到了后面树林子里头。

待出了树林,方才改换骑马,奔着瑞安镇去了。

村里。

方婶子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难受,她翻来覆去的,实在睡不着。

看着旁边呼呼大睡的男人,顿时更加来气,用力踹了一脚过去:“姜根山,你给我起来!”

姜根山被猛地踹了个机灵,蹭地一下就从炕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进贼了?”

“什么进贼了,你怎么没心没肺的!”

方婶子坐起来,伸手拧了一把姜根山的耳朵。

姜根山满脸茫然:“咋了啊?”

发生啥了呀?

他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方婶子:“我今儿个,总觉得有哪不对,这心里头就像是装了什么似,忽上忽下的难受,你说会不会要出什么事儿啊?”

“出啥事儿啊?”姜根山脑子有些晕乎起来。

方婶子满是愁容的跟人说:“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总觉得要出事儿……”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姜根山老大无语:“这日子不是都过得好好的吗?能出啥事?那村正连养蚕的人都给咱找来了,要不了多久,咱们村也可以跟着开始养蚕赚钱了,这一切不都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吗?”

“你啊,纯纯就是闲了,想没事找事儿还差不多。”

姜根山也是有几分起床气的。

任凭是谁,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间被人一脚踹醒,还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甚至都算不上是事儿的事儿,给白白搅和了好梦,也不能舒坦了。

方婶子沉着脸,不发一言的看着人。

姜根山一通发泄,转瞬清醒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翻身起来,自觉的揪着耳朵,跪在炕上,笑得满脸讨好:“媳妇儿……”

“那什么,你听我解释,我刚刚是冷不丁挨你一脚,还没清醒过来呢。”

他小心翼翼的拱蹭到人身边:“媳妇儿,我错了,你别生气……”

方婶子白了人一眼,将他推开。

她抿了一下嘴,心里头不高兴,不想搭理这男人,却又实在有些憋不住话:“我今儿看见桂婶去村正家里了。”

“去就去了呗?”

姜根

山不明白这有啥不对的。

江巍是村正,村里人有点啥事儿想要人帮忙,去找一找人,也很正常啊?

他觉得自家媳妇儿就是有些闲着了,心跟长在了海边似的,啥都要管管。

“你就不觉得奇怪?”

方婶子瞪了人一眼,觉得这男人就是没什么警惕性。

姜青山细细地想了想,怎么想,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有啥可奇怪的啊?”

他叹了口气,略显无奈:“你啊,别老是疑神疑鬼的瞎寻思,整天东想西想的,累不累啊?那就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挺好的吗?”

从前他觉得自家媳妇儿这四处八卦的本事是优点。

可现如今,一丁点儿小事儿,不,甚至都算不上什么事儿的事情……

都能大半夜睡正香正迷糊的时候,给他喊起来,这就过分了啊!

这简直是魔障了!

哪里还能当成是什么优点……纯纯就是缺点,哼,长舌妇!

他心里头生了抱怨,神情渐渐有几分不耐。

方婶子被自家男人的数落说的如鲠在喉,又实在憋不住想说,忍了又忍,压下脾气,耐心跟人说起分析来:“从前这俩人根本就没有过任何往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有往来了?”

“就算是有什么事儿需要说,那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啊?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姜根山皱眉:“什么就鬼鬼祟祟的了?那人要真是鬼鬼祟祟的,还能叫你给看见了啊?”

“就是鬼鬼祟祟!”

方婶子强调了一声,有些生了脾气:“要不是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我指不定还看不见呢!”

她很是不高兴:“你就不问问我,到底是在哪看见的这两个人?”

“你不都说是看见桂婶儿去村正家里,那还能是在哪看见的?肯定就是村正家里呀!”

姜根山一脸我是大聪明的样子。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方婶子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

姜根山没听出来话外之音,得意的哼了哼:“那是!”

“我夸你呢啊?”

方婶子呼了人一巴掌,姜根山顿时老实许多,满脸老实讨好的看着人:“那,不是夸我的吗?”

眼瞧着方婶子又要发脾气,大巴掌已经扬了起来,姜根山立马举起手来,缴械投降:“不是夸我,不是夸我,我错了,错了错了媳妇儿。”

方婶子一时有些说不出缘由,明明自家男人这会儿,对她也算是百依百顺的,可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舒服。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姜根山有些不耐:“媳妇儿?”

“今天儿子说想吃野葱炒鸡蛋,我就想着去后头树林子里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野葱,回来给儿子炒上。”

方婶子没了先前的热情,冷淡的说着自己的发现:“我当时光顾着找野葱了,也没注意到底是走到哪儿了,就顺着个方向往边缘去走。”

“结果就好巧不巧的,走到了村正家的房后儿……”

她沉默了会儿:“一开始,我也没看出来那是村正家房后儿,就是觉得鬼鬼祟祟有个人,戴着个斗篷,从人家后院墙头翻过去,还东张西望的,像是生怕被人给瞧见似的,这难道不鬼鬼祟祟吗?”

姜根山不免认同起来:“那还真是挺奇怪的,是挺鬼鬼祟祟的。”

“这真要是有什么事儿,想找村正帮忙,那桂婶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过去啊……”

跑人家后院翻墙头算怎么一回事儿?

“那你没有被她给发现吧?”他忽然一脸担忧的查看起人来。

等瞧着人确实浑身上下,完好无损,没见有哪里像是受伤了的样子,他这才放心下来,松了一口气。

方婶子拍开他的手,嫌弃的瞪了人一眼:“起开我这儿!这会儿可又显着你了!刚刚不是还觉得我多事儿,跟我大吼大叫的吗?”

“我冤枉啊媳妇儿!”

姜根山一肚子委屈,难过的快要出来:“我哪有跟你大吼大叫啊,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

他见人沉了脸。立马讨好求饶,几乎是本能的认错。

方婶子不仅没有被开解到,反而更觉难受。

总觉得这男人的认错,一点儿也不真心。

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不对。

方婶子抿了抿嘴,沉默片刻,假装无事发生,又接着说起自己的所见与怀疑。

“我当时,就蹲在村正家后头的芦苇沟里头方便,她没瞧见我。”

她吐了一口气:“不过,我也不敢在那多看,瞧着四处无人,便也就离开了。”

“只是我这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所以也没有回家,而是绕到村子里,跟四婶娘她们一块儿,说话打唠的,呆了小半个时辰。”

方婶子看了姜根山一眼:“你也知道的,四婶娘她们平时没事儿凑一块纳鞋底子的地方,位置高,往下瞅的时候,正好可以瞧见村正跟安宁家里头。”

“她们也都知道,安宁这几天出去城里做活打工了,我帮人盯着点儿家里头,也就没有谁怀疑什么。”

“我可是足足盯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桂婶从村正家里头出来。”

“可她也总不能,会就住在人家里头吧?十有八九,就是偷偷摸摸的从后面翻墙进,又偷偷摸摸的从后面翻墙溜了。”

“我之后,回了家放了东西,特意拿了点儿前些日子买的红枣糖,去了一趟桂婶家里。”

“结果你猜怎么着?”

姜根山被她这一番抑扬顿挫的讲述,给勾搭的心里头直痒痒,忙不迭的追问:“怎么着了?”

“桂婶的家里人说,桂婶还在镇上的医馆住着,浑身无力,头脑晕沉,起都起不来呢。”

方婶子:“桂婶的家里人还说,镇上医馆的大夫跟他们说,桂婶这位置磕的实在是太寸了!但凡多一丁点儿的偏差,这人就算是救得回来,说不定也很难醒过来,让先在医馆里头住下,多观察观察着,等彻底无事儿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在回家去好好养着。”

姜根山诧异的“啊?”了一声:“那要是这样的话,桂婶是怎么去了村正家里头的?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说的可不就是?”

方婶子哼了一声,露出几分“看吧,让你还不信我,现在信了吧”的得意劲儿:“可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总不能去跟人家说,我今儿可是在村正家房后儿,看见桂婶了……”

“这捉贼要拿脏,捉奸要拿双,空口无凭的,我要是说了,人家指不定要当我是多嘴好事儿瞎挑拨呢!”

“更别说,万一这里头真有点儿什么不为外人道的事儿在,我要是说了,那不是暴露了自己偷看到的事儿了?”

“回头真在因为有什么猫腻,人家怀疑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怒之下杀人灭口,我冤不冤啊?”

“因为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把小命给搭上,那多不值当。”

姜根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媳妇儿说的对,我媳妇儿就是聪明有远见,随我!”

方婶子瞪了人一眼,不悦:“我要随也是随我爹随我娘,再往远了说,那也是随我爷随我奶,随我姥爷,随我姥姥,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随根儿,你又不是我的根儿,我随得着你吗!”

姜根山“诶呀”了一声,温声温语的哄着人:“媳妇儿,咱俩才是两口子,说什么你的我的,这老话不是都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你嫁给我,可不就是随我嘛~”

方婶子抿着嘴,没有接他这话。

“反正,桂婶家那男人,你是知道的,因着桂婶帮着伺候走了他们家那个糊涂老爷子,可是感激着她呢,当时听说桂婶这个情况,要在医馆里头住上好长时间,当即就要回家去,砸锅卖铁,给人交诊金药费。”

“你忘了?那天我回来不是还跟你说,贵诚他媳妇隋然跟安宁借了一笔钱,把自己家的地都抵押了,就为了借给桂婶吗?”

“当时你还说他们一家子傻,为别人做抵押借贷,回头真要是赖着不还,贵诚家那可就要赔了地,又损了钱,不仅这关系没得继续处了,怕是连安宁那里,以后也不好再见面了。”

姜根山点了点头:“这么说,桂婶家里头,对她还是挺上心,挺舍得的,有几个人能做到媳妇儿出事儿,砸锅卖铁,借钱也要救的。”

“要不然怎么会有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眼看着方婶子的脸色不好看,立马开始找补:“当然,要是我媳妇儿哪天也遇上这种事儿了,那我肯定比他还舍得!”

方婶子白了他一眼,顺口嫌弃:“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就盼着我出了什么事儿,你好找小的是吧?”

“怎么可能!”姜根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他像是生怕会被怀疑了清白似的,直接举起手来,赌咒发誓:“谁找小的我也不可能找啊,我要是没了你,我都活不下去!”

“头些年,就咱们后头水田边上的野鸭子,那母鸭子被人逮回家去炖了,那公鸭子,后来不就活生生把自己饿死了……我对你,那就跟那水田里的公鸭子对母鸭子,是一样一样的。”

方婶子狐疑的看着他:“我又没说你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半夜做个梦,然后就骂我负心汉,好几天都不给我吃饭嘛……”

姜根山委屈巴巴的嘟囔了一句。

方婶子顿时老脸一红,呸了一声:“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