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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职业素养的!”毕磊中风风火火冲上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哟,大哥您出来了。”梁再冰搓着手满脸堆笑。

毕磊中在里面憋了十五天,就想着出来把这个卖队友的猪头的给揍一顿,但现在看他这个殷勤的态度也不好发火,只能硬生生把气憋回去,憋得他肝都疼。

梁再冰就看这他脸跟调色盘一样,从红变紫再变黑,相当精彩。

毕磊中好悬没把牙咬碎了,阴着脸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梁再冰就把查到的情况照实告诉他。

“我是问你解决办法!”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那个?”

“听好的。”毕磊中搞不懂他在搞什么把戏,语气相当不耐烦。

“好消息是,有很多跟你一样遭遇的人。”

毕磊中疑惑地看向他,“这有什么用?”

“坏消息是,目前这个影响不可逆。”

“你**,耍我是吧!”

“不好意思哈,我们尽力了。”

“***退钱!”

看着毕磊中攥着钱摔门而去的背影,梁再冰心头泛起淡淡的忧伤。

他忍辱负重,差点把自己的清白都牺牲进去了,到头来居然什么也没捞着,白忙活一场。

已经是半夜三更了,梁再冰正泡着脚准备睡觉呢,手机突然尖锐地叫了起来。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梁再冰咕哝了两句,趿拉着拖鞋去把电话接了。

“喂?”

那头并没有人回话,只听得到喘息声,“呼呼呼嗬——”,急促还夹有哮鸣,像是有人在死命拉着破破烂烂的风箱。

“能说话吗?”

对面那人呼吸一滞,梁再冰还以为他终于打算开口了,结果他“哕”地一声,直接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滴答滴答地淌到地上。

隔着屏幕梁再冰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和味道,皱着眉头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点。

“如果说不了话的话,可以发短信给我,我会尽力解决你的问题。”

那人的呕吐声停了,又喘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吐出一个地址,“立远,市……咳咳,春花小,小区……快……要快……”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剩下梁再冰对着熄灭的屏幕中自己的倒影面面相觑。

梁再冰心料要坏,这人看着挺不了太久啊。

也顾不上擦脚,麻溜地穿好鞋披了件薄夹克,喊上几人连夜下山,赶着最近一班的高铁火速去到立远市。

春花小区南门。

这儿可是立远市最古老的小区了,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

按说地段也不差,早该拆迁了,可每次动工轻则机器故障,重则机毁人亡,再没人敢打这块地的主意,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林立的高楼大厦中夹着几栋破旧矮楼,也算是特色景观了。

附近的人都嫌晦气,平日里宁可绕道走也不愿意经过这。

里面的住户也寥寥无几,也只有不舍得花钱另寻住处的才在里面凑合着。

一到夜里,路上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

“你好,有人在吗?”梁再冰非常礼貌地一下下敲着面前单薄腐朽的门板。

“好像没人?我打个电话问问。”梁再冰掏出手机拨过去,回复他的却只有“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在空旷的楼道中飘出很远,温柔的女声此时听着竟有些恐怖。

陈安抽了抽鼻子,表情瞬间变化,抬脚踹开这扇摇摇欲坠的破烂门就冲了进去。

门一打开,一股成分极其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酸味、腐臭味、血腥味纠结在一起狠狠刺激着众人的鼻腔,怎么一比楼道里糟糕的霉味和灰尘味简直是天堂。

梁再冰忍着恶心,跟着进了房间,十一紧随其后。

倒是梁缘嫌弃得不行,在外面胡乱飞了一会儿等味道稍微散了一点才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满眼的外卖袋子和塑料饭盒,半盒没吃完的面条扔在茶几上,已经凝固成坨,上面爬满黑色的霉斑,只有苍蝇兴奋地在里面钻来钻去。

陈旧的地板上满是散发着恶臭的可疑污渍,根本找不出一条干净的路可以走,一脚踩上去,触感绵密黏稠,像是凝固的血块。

不明原因很久没出门,身体状态不好进食欲望低。扫了两眼垃圾场一般的房间,梁再冰下了论断。

卧室里传来熟悉的喘息声。

梁再冰循声过去,见陈安直挺挺地站在床边没有动作。

“你怎么光站着不……”看到床上的景象之后梁再冰的疑问戛然而止。

男人身体瘦小得不成样子,蜷缩着被陈安挡个正着。

他的头发干枯,像一蓬乱草,面色死灰,形容枯槁,腹部却异常的饱满莹润。

肚皮因为胀大而呈现诡异的半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有活物在动。

梁再冰往旁边靠了靠,不动声色地挡住十一的视野。

那人的嘴唇已经干瘪萎缩,只有黑黄的牙齿无力地上下动着,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梁再冰凑上前去,只听到破碎的词句。

“虫,虫子……救……我……”

床上的人突然抽搐着弹起。

还不待众人有反应,就被那人喉咙里喷射出来的腥臭液黏劈头盖脸泼了一身。

黄的绿的红的液体,混着脏腑碎肉、胆汁胃液还有其他不明成分,把他们浇了个通透。

味道直冲天灵盖。

梁再冰捂着嘴想憋住不吐,却不察手上也全是那玩意,一捂上去更想吐了,恨不得把手都剁了。

陈安的眼镜被糊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东西。

他也顾不上脏,摘下眼镜在幸免于难的后背衣服上擦拭着。

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那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挣扎着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卫生间接着吐。

就追上去的那么几秒时间差,里面的声音就停止了,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在蔓延。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卫生间脏污的地板上。

裸露在外的肚子上破开一个口子,泛着金属光泽的尖锐附肢胡乱划拉着,一片血肉模糊。

那人的身体对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胸口也没有了起伏,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十一宣判一般微微摇头。

一只血淋淋的丑陋肥虫子蠕动着,从他的身体里,确切的说,是从他的尸体里爬出来。

场面一时沉寂了。

他们这一路过来,其实也就是干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总是得过且过,混一天是一天,竟从没认真想过,要是哪天失败了,怎么办。

本是为财来为利来,现今面对的却是一具死尸。

这个甚至不知道姓名的人,当着他的面,被以这样残忍的手段夺去生命。

他来迟了,他没能完成委托,他没能救下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