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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蹲在路边嗦了根棒棒糖后终于调整好心态,他拿出手机打给杨远。

“喂,杨远你那边怎么样?”

“啊?什么事都没有啊。”杨远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梁再冰按下电话警惕地扫视了一圈,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还在,但还是找不到窥伺他的东西的位置。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发问,“你有感觉那东西在看着你吗?”

对面思索了几秒才回道,“好像,没有吧。”

梁再冰微微叹了口气,“你走到街上仔细感觉一下。”

对面迟疑着没有马上应答。

“我只是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基本上不会有问题的,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你同事在旁边守着。”梁再冰安抚道。

杨远还是没吱声,倒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传过来,“可以。”

陈安的声音?

杨远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应下,“好。”

哆哆嗦嗦往外走的时候,杨远不安地环顾四周,生怕那个怪物突然窜出来把他碎尸万段。

抖了有五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东西,好像不在了?

又仔细感觉了一下,确定那种窥伺的感觉真的完全消失了,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僵着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给梁再冰拨了回去。

挂掉杨远打来的电话,梁再冰脸色越发难看。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东西是转移目标,盯上自己了。

一想到那玩意凶残的手法,梁再冰感觉自己的肠子隐隐作痛。

这是饿疯了饥不择食,还是觉得他看起来比较好吃?

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蛮招虫子的,他师父不算,第一次是停尸房那只无比抽象的东西,现在又是杀人魔的“虫”。

不会这么倒霉吧?

梁再冰一阵蛋疼。

日子再怎么难,还得过下去,梁再冰带着十一往附近的酒店走去,然后又被生活迎头痛击。

“298一晚上?”你们他妈怎么不去抢?梁再冰动用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素质才忍着没有破口大骂。

“已经是全城最低价了哦,觉得不合适的可以去别家看看。”前台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看在某人眼里说不出的嘲讽。

梁再冰牙都快咬碎了,“一间标间。”

电梯门缓缓合上,梁再冰搓着十一的头,一脸怅惘,“咱们现在经济条件不好,凑合凑合吧。”

十一没吭声。

“等以后我工作稳定了,就把你送回学校读书。”

梁再冰不认为十一这种少年老成的性格会是读不进去书的类型,说不定还是那种别人家的大学霸,正经读书怎么也比跟他和他师父一样赚刀口舔血的买命钱来得强。

“不要。”十一闷声回道。

“这倒霉孩子,不读书你想干嘛?”

怀里的梁缘也吱吱叫了两声表示赞同。

“……”

得,又没声了。

叮——电梯到四楼了。

梁再冰只得把这个话题放一放,以后再跟他掰扯掰扯。

走出电梯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戴鸭舌帽的怪人。

那人的帽檐压得很低,梁再冰瞥了一眼只模模糊糊看见下半张脸,心中疑惑更深,不是说他的样貌奇怪,而是他的气质,是那种披个麻袋别人都会觉得是哪家奢侈品的阔少气场,跟这家小破旅馆非常不搭,还这么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的。

不过梁再冰也没多想,一个过路人而已,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梁再冰坐在床边,摸着自己消瘦的钱包,无限怅惘。

得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再拖下去没有意义,赚来的钱连住宿都不够贴。这样下去只能尽早去公园或者天桥下占据有利地形了。

打定了主意,梁再冰起身收拾了一下明天需要用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他师父留给他的一把骨质匕首。

看着像是有年头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深黑握柄已经被盘包浆,在光线下透着莹润的光。洁白如玉的刀身上还刻着红色的符文,估摸着是附魔了。刀锋锐利,吹毛断发。

他还记得小时候没长脑子去摸刀尖,被划了老长一道口子,哭了好久。

有记忆以来,他就见过这柄匕首,先是在他师父手里,后来传给他。

也就是这上面没嵌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颗一文不值的黑石头,不然哪能传这么久,早被这俩穷光蛋拿去卖掉了。

十一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看他忙活。

“十一啊,”梁再冰叫了他一声,“你明天找个安全地方呆着,我去把那玩意解决了。”

十一没说话点了点头。

洗漱完,梁再冰躺在床上拍拍枕头,示意十一躺上来。

“我睡地板。”十一小朋友不为所动,从柜子里拿出棉被垫子铺平睡上去。

梁再冰表示非常伤心,被自己的小师弟嫌弃了嘤。

半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愉快的呼噜。

别误会,我们冰冰可不打呼噜,是某只扑棱蛾子干的。

第二天梁再冰跑去退了房,跟十一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梁再冰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师父,去石头街。”

“好嘞。”

路上不甘寂寞的司机师傅主动挑起话头,“小哥你是外地人吧?”

“来找朋友,怎么了吗?”

司机撇撇嘴,“那你就有所不知了,石头街,邪门呐。”

怀里的白蛾好像也很好奇,往上拱了拱想探出头来凑热闹。

梁再冰按下不安分的某只,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怎么说?”

“那个地方跟地狱一样哦,活人有来无回的,这几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人了,死样那个惨啊,肠子都流出来了……”师傅煞有介事地说着,好像真见过那些倒霉尸体一样。

“那你怎么还肯开那条街过?”

师傅卡壳了一下,尴尬笑笑,“总要糊口的喽,不过我不能开得太近,前面那个路口就把你放下来,不好意思了哈。”

梁再冰不置可否。

出租车司机果然消息灵通啊,不过这消息也封锁得太不严了,真的不怕引起恐慌吗?

说起来上面到底知不知道“虫”的存在?以情报部门的能力说一无所知他是不信的,但说是知道的,又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梁再冰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倒是司机师傅先提醒他到地方了。

“到了小伙子。”

梁再冰付了车钱就下车往那条小巷子走,路上他拉开拉链把师父放出来,跟他嘱咐了两句让他机灵点别伤着,等安全了再出来。

一暴露在天光下,梁再冰就感觉到一股极其贪婪的视线,毫不掩饰,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也太心急了吧,饿死鬼投胎吗?

腹诽归腹诽,梁再冰还是警戒起来,全身肌肉绷紧,手按着后腰那柄匕首,随时准备给那玩意点颜色看看。

在某个生物急切又热烈的注视下,梁再冰一步一步走向那条寂静无人的小巷。

说一点儿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害怕中又隐隐搀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来吧,看看今晚是我血赚八千,还是给你送外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