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唯看向抓着蟒蛇的黑影道:“阿木,去把他带进来吧。”
阿木点头应着是,便带着黑蟒离开。
袁公公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滴,看向一脸寒霜的林竹唯。
他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这位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正想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袁公公下意识地看过去——
“公子!”他惊得下巴都掉了,猛地脱口而出。
林竹唯眸心一蹙,一步步走近他,眸如寒剑,声音冷凛:“这么说,袁公公可是认识眼前这位小公子了?”
袁公公心下大惊,拼命克制自己,令自己冷静下来。
在宫里当差多年,若没有点机灵劲,怕不是早就死上了上百回。
所以他马上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地摇头:“林太医说笑了。老奴一时认错人罢了。年老了,老眼昏花,真是身不由己。唉。”
“是吗?”林竹唯冷笑,朝小人儿招招手,“道心,你走近一点,让他瞧个清楚。”
“是,姐姐。”道心乖乖地上前。
林竹唯猛地抓住袁公公的手,把两指放在他经脉上,再次问道:“袁公公,你这次可得好好看看!”
袁公公想把手抽回来,林竹唯却用了劲,让他动弹不得。
袁公公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心下已是慌乱不已,嘴上却连连道:“老奴确实不认识。不知道林太医要老奴认什么呢?”
“你撒谎!”林竹唯突然怒道,“你脉象突然急促,心跳快了几拍,你骗不了我!你根本就是见过他!你在慈光寺给他送过东西,对不对?!”
袁公公脸色煞白,咬着牙连连摇头:“什么慈光寺,老奴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林竹唯突然反手擒住他的手,把衣服往上一拉,露出他手背上的剑状图案。
这个图案,正是让她费尽心思救活他的唯一原因。
袁公公更加慌了神,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道心,这个图案,你是不是在寺庙里见过的?”
道心凑近一看,马上点头:“对!就是这个图案,我见过!”
林竹唯点点头,吩咐道:“阿木,你先把道心带下去。”
“是,少夫人。”阿木很快照做。
林竹唯突然目光如冰,狠狠射向袁公公,冷声问道:“所以,袁公公,是你亲自把道心带到了寺庙,并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亲自去探望他……”
袁公公慌乱地拉下衣服,遮住图案,连忙道:“林太医,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奴不过是瞧着这个图案好看,随便刻上去的……”
林竹唯紧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个变化:“你从入宫开始,便在长宁宫伺候着。所以,是嘉妃吩咐你去的寺庙,是吗?”
“老奴……”
林竹唯突然打断他,声音尖锐又骇人:“所以,道心就是嘉妃的儿子,对,与不对?!”
袁公公闻言震惊,此时他的脸色已不能用单一的颜色来形容。
良久之后,他才状似惊恐,连连摇头,声音苦涩:“林太医,你为何要如此污蔑嘉妃?!嘉妃娘娘是皇上御赐的嫔妃,你如此污蔑娘娘,那可是死罪!”
林竹唯冷笑着,从袖袋里抽出银针,在袁公公面前晃了晃。
“林,林太医,你,你要做什么?!”袁公公十分惊恐,“老奴说得句句属实……”
“你若是能撑过我的银针,还能不改口,我便相信你的话。”
袁公公简直绝望了:“林太医,你放过老奴……”
话音未落,一根寸指长的银针,便狠狠扎入了他的食指——
“啊!”
袁公公哀嚎一声,痛得都要痉挛了:“林太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袁公公,想起来了吗?”林竹唯举着第二枚银针,讥讽道。
“林太医,你莫要再开老奴的玩笑……啊……”
又是一声惨叫,袁公公身子抖得如筛子,咬牙切齿,下嘴唇都被咬破了,模样惨不忍睹。
但他依然紧咬牙关,关于道心的事愣是一句话也没泄露。
他怯怯地看着林竹唯,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
林竹唯冷笑着,冷眼看了看血淋淋的银针,才道:“哼。袁公公,你可要想清楚,你若告诉我真相,我可保证你性命无忧。若是被别人发现,恐怕你人头都要落地。”
袁公公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血液直冲脑袋,但事到如今,他必须赌一把。
他咬咬牙摇头:“林太医,老奴问心无愧。嘉妃娘娘待老奴恩重如山,若你非要污蔑于她,哪怕是告到皇上面前,老奴也是誓死也要维护娘娘的。”
林竹唯勾着唇,把玩着银针,一言不发,好整以暇盯他良久,才突然转身离去。
待落了锁,阿木握着拳头低声问:“少夫人,我有的是办法让这厮开口,要不要我去伺候他一番?”
军中那十二道酷刑下去,莫说他一个老太监,就是训练有素的军营之人也抵不住五道。
折磨一个人的精神,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残忍的惩罚之道。
林竹唯淡淡摇头:“他现在说与不说,并不重要。”
阿木疑惑道:“少夫人这是何意?事情不查了吗?”
林竹唯努努嘴,道:“查。不过严刑逼供之下的供词不可信。哪怕是闹到皇上面前,他也是可以临时翻供的,到时候倒打一耙,反而得不偿失。”
阿木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
林竹唯看了一眼门锁,才冷冷道:“我要他主动把话吐出来。”
“这……可能吗?”
林竹唯冷笑:“不死上一回,他又怎么会真的害怕呢?他守着这点秘密,不过就是想保命罢了。这门锁用不着锁死。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说着,她便转身离去,阿木愣了愣,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也低低笑了下,跟着转身离去。
夜里,袁公公正在房里踱来踱去,心急如焚。
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和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在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袁公公吓了一大跳,但听到嘈杂的人群全往相反方向的西侧走去,他突然露出劫后余生的笑,赶紧往门边走去。
他侧耳倾听,透过门缝看到对面的火光越来越烈,门口守着的护院也跑了过去帮忙灭火,此刻门外空无一人。
天助我也!
袁公公按捺狂喜不已的心跳,用力去拽门,却拽不开。
他心急之余,狠狠一脚踢向了木门,没想到门锁竟砰地一声开了。
袁公公马上跑了出来,警惕地看了一眼左右。
莲心居正火烧连片,哪里还有人顾及得了他?
袁公公赶紧撕下衣块遮住口鼻,便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跑。
直到跑出莲心居,袁公公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一下,又往海港的方向跑。
这个时候,若想保命,皇宫是万万回不去的了。
不过幸好现在皇宫的瘟疫严重,死的奴才不少,宫里正乱糟糟的,他的失踪也只当是中了瘟疫死了,被拉去乱葬岗入土了。
正是逃出生天的好时候!
只要他以后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离皇宫远远的,把那些秘密烂在肚子里,他便能苟存于世。
他急匆匆登上了一艘偷渡船,离开了京城。
夜色中,一道黑影紧随其后,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盯着他。
少夫人果然料事如神。
阿木把此事回禀林竹唯后,她只是点点头:“派人把他看住就行,其他事,我自有安排。”
“少夫人,接下来要做什么?”阿木问道。
林竹唯突然勾唇笑笑,两个字出口,吓了阿木一大跳:“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