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回莲心居。
殷荀恒从外面回来,刚踏入门口,便见到一柄长剑直直刺过来。
他吓得面容失色,直愣愣地不敢动,剑尖从他的脖子旁险险擦过,带出一点血丝,只戳入木门上。
殷荀恒抬眸,见到傅君言冷冷笑着,嘲弄般看着他。
“侯,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君言的气势一如既往的迫人,令殷荀恒不自觉地猛咽了一口口水。
“你连武功都不会,如何保护林竹唯?”傅君言冷笑。
一番话说得殷荀恒脸红耳赤。
“你们在宫内当差,免不了得罪人,你是打算让一个女人保护你吗?”
傅君言的话令殷荀恒想起当初的那批黑衣人,若不是贾师父的保护,他恐怕早就命丧当场。
一想到这里,他便感到如鲠在喉,难受无比。
傅君言面色如霜,把一柄剑扔过去给他,殷荀恒接不住,利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哼。”傅君言冷哼,“你既然执意要在她身边,本侯爷就勉为其难教你一些拳脚功夫。”
“不用了!”殷荀恒连忙拒绝,“怎敢劳烦侯爷?”
“嗯哼?”傅君言重重哼了一声,讥诮道,“你莫不是连提剑的勇气都没有?就凭你如此胆小如鼠的样子,又怎配站在她身边?”
殷荀恒被如此羞辱一番,脸色早已涨得通红,尴尬又气愤。
傅君言不屑地乜了他一眼,拔下木门上的利剑,转身离去。
殷荀恒紧紧盯着地上的利剑,脸色几经变化,突然眼神猛地一揪,抓起地上的利剑朝着傅君言的背部便冲刺过去。
谁承想,傅君言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没回,手中的利剑往背后轻轻一挡,竟精准无误,把他手中的剑拍飞了开去。
殷荀恒咬咬牙,又把剑捡了回来,再次朝傅君言冲过去。
傅君言眸里闪过一抹欣赏,转过身来,与殷荀恒对打起来……
当然,所谓的对打,说白了不过是殷荀恒单方面的受虐。
傅君言挥舞着利剑,步步紧逼,殷荀恒只能手忙脚乱闪躲,不多时便被逼到墙角,毫无还手之力。
傅君言脸色发冷,利剑在他身上比划,不多时便把他的外衣划了个七零八落,脸上、手上、脸上都有了细碎的伤痕。
他力道控制得恰好,既不会让他流血,却又能见到伤口,让殷荀恒刺痛得很。
殷荀恒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浑身狼狈,咬着牙就是不愿求饶。
林竹唯踏入门内的那一刻,便是见傅君言恃势欺人,逼得殷荀恒躲无可躲的狼狈模样。
如此一幕,令她心里的那股怒火越烧越旺!
眼前闪过喻季堡被三皇子众人,砍得浑身是伤,鲜血淋淋的模样……
林竹唯气不打一处来,从袖袋里摸出银针,便朝着傅君言连连射去。
亏得傅君言在战场上,早就练就了异于常人的警惕,眸心猛地一凛,飞快地闪身躲过银针后,转过头来看到是林竹唯,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林竹唯冷着脸,手里银针不断扫射而出,并纵身挡在殷荀恒面前,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利剑,冷声吩咐:“你先回房。”
“小唯!你小心点。”殷荀恒赶紧退上连廊。
林竹唯点点头,提着利剑便朝傅君言刺去,招式锋利刁钻,剑锋狠戾带风。
像把她多年来的仇恨和怒火,都凝聚在每一次攻击中,像恨不得要把他摧毁了一般。
傅君言心里微微惊讶,只能专心提剑应对。
他想不到林竹唯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怪不得阿木上次会在她手里败北。
莫说阿木,恐怕他的副将霍奇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她所有的招式毫无章法所寻,像是集百家之大成一般,看似凌乱却又毫无破绽。
傅君言不由心生佩服,能与他过上五六十招,却尚未落下风之人,少有。
眼看着她额头微微溢汗,傅君言有些心疼,最后旋身躲过她的再次攻击后,用剑尖一挑,逼着她把手里的利剑,不得不狠狠插入了树木里。
“小唯,你冷静一下!”傅君言握住她的利剑,连忙叫道。
“别这样叫我!”
林竹唯怒吼,见剑拔不出来,又要去掏银针,傅君言无奈,只能把利剑放开,伸手去抓她的手。
两人近身扭打在一起,无奈之下,傅君言只能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困住她的双手。
“放开我!”林竹唯拼命挣扎起来,见挣脱不开,便用上了小女子的手段,狠狠朝他的手背咬去。
傅君言吃痛,却是执意不肯放开她。
殷荀恒脸色大变,气呼呼地赶紧跑过来,怒吼:“傅侯爷!请自重!”
傅君言眸里翻腾着浓雾,只对林竹唯低道,语气里带了些宠溺:“你冷静一下,我就放开你。我刚才是在陪殷荀恒练舞,你莫要误会。”
林竹唯黑着脸,一声不哼,浑身僵直,紧紧握住拳头,低垂的眸里满是冲天的怒火。
“傅侯爷!请放手!你再如此放肆!我便拼死也要告你御状!”殷荀恒再次怒叫。
傅君言冷冷看了他一眼,才慢慢把手放开。
没了束缚,林竹唯转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啪!”
力道大到傅君言的嘴角都溢出血来,他却是毫不生气,只是静静看着她。
殷荀恒轻轻拉住林竹唯:“小唯……”
“你若再敢动他一下,我管你是侯爷还是王爷!我照样废了你!”林竹唯恨得咬牙切齿。
傅君言只感一阵心酸难受,他又何曾想过她会如此绝情呢?
“你……我……我只不过是想教他练武……”
傅君言低声喃喃。他承认他确实带了私心,想要好好教训殷荀恒一顿。
只是没想到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如此之重,让他不免感到失落。
殷荀恒见林竹唯是真的怒火冲天,拔剑又准备冲上去,连忙拉住她:“小唯!你消消气,傅侯爷刚才确实是在练我武功。”
林竹唯凝眸看他:“果真如此?”
他赶紧点头:“确实如此。我想保护你……”
林竹唯对傅君言冷道:“我的人,用不着你教!我自然会教他!”
说着,她又低声道:“荀恒,这人惯会说谎。他又岂会真心实意教你,不过就想羞辱你一番罢了。”
殷荀恒低声劝慰:“小唯,我没事。我愿意与侯爷比试一番。何况有你教我,我未必就会输呢。”
林竹唯神色复杂,随后才冷着声音对傅君言道:“傅侯爷,两个月后,你再与我们比上一场。生死不论,如何?”
殷荀恒大吃一惊,拿命做赌,她莫不是气疯了?
傅君言颇不是滋味。为了这个男人,她竟要与他生死相搏?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再伤害她……
林竹唯撂下这句话后,便拉住殷荀恒离去,徒留傅君言带着满腔苦涩呆在原地。
隔天,林竹唯从太后寝殿请完平安脉出来,在出宫途中,经过景运门外时,见到一些宫女太监脸色匆匆,心下瞬时感到不安。
其中一个小太监神色惶然:“黄公公,咱家不需要再去请个御医去瞧瞧嘛?”
黄公公可惜地摇摇头:“太医院刚才不是派人来瞧过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真没救了?”那个小太监显然是刚进宫没多久的,对刚发生的事情有些束手无策。
黄公公讳深莫测,压低声音道:“不过就是一个陪练罢了。死便死了。这皇宫里的事呀,咱家还是少管,不然哪,多少条小命都不保……”
林竹唯一颗心猛地一紧,快走两步,拦住了两位太监:“两位公公,请留步。刚才听说你们想请御医医。我就是太医林竹唯,请问是发生何事了吗?”
林竹唯是救过太后的人,在皇宫里名气那是相当的大。
黄公公闻言,不敢怠慢,压低声音道:“向林太医问安。那景运门陪练场,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刺中了一个少年,听说血流不止……”
“死了?”林竹唯脸色一白,声音有些颤抖。
“是呀,听说只有十来岁,真是可惜了……”黄公公惋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