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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竹唯心里如此想,面上自是不能显露半分,脑里极速地打转,想着应对的办法。

谁承想,郑步高却是直接把信卷递给了她。

“祝老弟信中说,三生果他倒是拿到了。就是那云天莲出了点意外,恐怕没那么容易拿到手。”郑步高又有些烦躁地皱眉。

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竹唯接过信卷,快速浏览了一下,很快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云天莲在一个西域商队的手中,沪河城的药商协会与这个商队一直有交易往来,交情匪浅。

祝飞柳根据郑步高不惜一切拿下云天莲的要求,与西域之人进行了谈判。

商人以利益至上,往来多年,祝飞柳自然知道西域之人的需求所在,所以很快便达成了协议。

谁承想,临近交易,西域之人突然反悔,原因便是他们商队中有人生了重病。

请了无数名医大夫,均不见好转。西域之人一急之下,广发名帖,放言只要能治好此人,云天莲将双手奉上。

林竹唯眉头紧蹙,若云天莲被人捷足先登,便麻烦了。

她卷起信纸:“郑知州,我们马上出发沪河城,如何?”

郑步高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马匹,两人赶紧往外走。

不去沪河城。西域之人在阳宣城。”郑步高跨步上马,“祝飞柳会把三生果带去阳宣与我们会合。”

“那更好!”林竹唯也坐上马车,“驾!”

阳宣城比起沪河城,离这里更近,只需要三天的马程,时间至少节约了一半。

两人快马加鞭,中途没做停歇,硬生生只用了两天便赶到了约定好的酒楼。

祝飞柳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但那眼里的精光还是掩不住他犀利的商人气息。

郑步高与祝飞柳寒暄了一番,尚未来得及介绍林竹唯,便见祝飞柳拿出了一个木檀盒子递给他。

郑步高打开一看,双眼都发亮了。

是三生果。整颗草药呈翠绿色,亮得发光,翠绿欲滴,甚是诱人。

它每三十年结一次果,每次结果必是三颗果子同行。

灯笼形状的果子被叶子团团托住,每颗果子均有三种颜色,而且每天随机变幻两次颜色。

正是因着这种生长奇特的果子,才会因此得名“三生果”。

郑步高惊叹不已,看完便随手把盒子递给了旁边的林竹唯。

祝飞柳不满抱怨:“郑兄哪,我信里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了,让你赶紧物色一个大夫带过来,人呢?”

郑步高笑了笑,指了指林竹唯:“这大夫不是在吗?”

祝飞柳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竹唯,眸里满是不相信,不禁皱眉:“郑兄莫要开玩笑,这么一位嫩娃子能成何事?”

郑步高见怪不怪,哈哈大笑,坚持己见:“祝老弟,她就是最好的大夫!”

祝飞柳乜了一眼林竹唯,觉得郑步高简直是疯了。

疾病乱投医也不是这么个投法!他要把这嫩娃子带给西域之人看病,那简直就是闹笑话。

林竹唯倒是不介意,抱着三生果便坐下来,自顾自品起茶来。

这三生果品相上佳,还真是不错。

林竹唯为此心情极其愉悦,对祝飞柳瞧不上她的行径便不再计较。

祝飞柳瞥了她一眼,语带抱怨:“郑兄,你做事向来稳妥,怎么这次办的事如此儿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嫩娃儿涉世不深,也许就认得几棵草药,算半个药童罢了。

祝飞柳不断摇头,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赶紧出门去寻个大夫,哪怕医术不佳,也好过一点胜算没有。”

说着他便大踏步要往外走,郑步高一伸手,便拦住了他。

“祝老弟,你这是不相信郑兄我看人的本事咯?”郑步高笑道,“你可知道你眼前这个女娃子是谁?”

“谁?”祝飞柳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你不是送了她一颗天山雪莲吗?”郑步高感到好笑,语气含笑揶揄道。

“什么!”祝飞柳大吃一惊,“她就是那个帮了青遥一把的大夫?!”

“可不是嘛。”郑步高看着他像吃了个鳖的模样,忍不住爽笑连连。

莫怪祝飞柳咂舌,他还以为能当街说出“阳事不举,举而不坚”这种粗鲁之话的人,必是个男子。

谁承想,她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嫩娃子。

一想到这些涉及男女房事的话,是从这个满脸单纯的女娃子嘴里说出来的,祝飞柳向来厚如巨石的老脸,一瞬间便涨红了。

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若不是她,自家女儿还日夜郁闷,茶饭不思,自卑不堪呢。

现在可好,女儿还愿意出门走走,与人接触,将来说不定能重新觅一次良缘。

“怎么,祝老弟还出去找大夫吗?”郑步高揶揄道。

祝飞柳挥挥手,粗声粗气道:“你又不早说!”

一抬眸,对上林竹唯似笑非笑的脸,祝飞柳便有些尴尬,特意选了个离她远些的位置坐下来。

倒不是怕尴尬,而是怕她也窥探到他身子一二,再说出什么肾亏空虚的话来。

林竹唯对他防备似的动作感到有些好笑。

她大致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不禁笑了笑。

她又不是神人,真有那么一双透视眼就好了。

“祝会长,不妨跟我们说说西域之人?”林竹唯语气诚恳,毫无芥蒂。

祝飞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西域商队来阳宣城已经一月有余。他们交易的货品不拘一格,所以我也是最近才得知他们手上竟然有云天莲。”

“他们的货物要上岸,必须经过我们商会的码头,所以我以免去地租的方式和一次性盘下他们所有货物作为交易条件,便能低价拿下云天莲。”

林竹唯点头,知道祝飞柳确实是费了心力在周旋的。

“但是五天前,西域商队突然反悔,不愿进行交易,我多方打听才得知原因。”

“他们首领病了?”林竹唯猜测道。

“对。”祝飞柳点头,“听说沙弥陀库尔勒突然吐黑血,腹痛不止,四肢无力躺在床上。西域商队惶恐不安,请了不少大夫出诊,还以云天莲作为馈赠,只求能治好他们的首领。”

“那祝老弟,你赶紧带我们过去看看吧,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了。”郑步高心急道。

祝飞柳看了林竹唯一眼,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还是道:“也罢,那你们随我来吧。”

三人不再多话,径直赶往西域商队居住的外宅。

为求清净,西域商队居住之地在郊外,门口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在驻守。

见到三人下马,其中一个侍卫操着浓重的西域之音问道:“三位可有请帖?”

“你就回禀你们的沙弥陀库库帕,就说益元堂药商协会的祝飞柳拜见。”祝飞柳声音沉稳老练。

侍卫领命而去,很快便又回来,做了一个恭敬的姿势:“我们副将有请。”

三人便大踏步进去,入了院子,才发现院中吵吵嚷嚷的,聚集了不下十名背着药箱的大夫。

林竹唯竖起耳朵细听:

“他腹痛不止,呕吐恶心,必定是历节病,喝下化石汤必定能好。”其中一个白胡子大夫撸着胡子道。

他坚持认为库尔勒就是得了“历节病”,也就是肾结石。

有大夫马上反驳:“白大夫,三天前便有大夫给他喝了化石汤,根本无济于事。依我看,他汗多无气力,脉象多沉多软脉,必定是热毒攻心,清心火为最佳。”

白大夫被反驳一通,心里不痛快,呛道:“此前他喝的是三金化石汤,不如试试我的五金化石汤,必定有效。你所谓的热毒就是胡闹,他们商队,还缺你这种药方子吗?早不知道灌下去多少了!”

一时之间,院内吵吵闹闹的,互相争执,谁也无法说服谁。

这时,只听一声沉闷的怒喝:“行了!你们到底能不能确定我们首领到底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