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归说笑,霍奇做事倒是十分果敢干练的,否则又怎么可能成为赫赫有名的副将?
“侯爷,你莫不是一开始便猜出了她的身份?”霍奇拿着奏报,奇怪地问。
傅君言扬眉,点点头:“她的身份并不难猜。复姓轩辕的,只有商盛国。而商盛国恰好有一名公主叫做轩辕雪。”
“你就不怀疑是她骗了你?”
“她不敢。”傅君言哼笑,“除非,她打算让商盛国被吞并掉。”
霍奇点头:“这倒也是。商盛国近几年被东承国和西烈国折磨得也够惨。要不是有周昭国的牵制,商盛国恐怕早就从舆图上被抹去了。”
商盛国地理位置不佳,夹在东承国和西烈国的中间。
此前这两国势成水火,打得不可开交,自然没空理会商盛国这个小国。
商盛国也因此得以苟延残存,战战兢兢在夹缝中求生,这么多年倒也相安无事。
但这两年,东承国和西烈国为了利益,握手言和,矛头一转竟指向了商盛国,打算瓜分掉它。
商盛国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战火连连,节节败退,苦不堪言。
无奈之下割让了两座城池求助于周昭国。
周昭国很快便出兵相助,当然不仅仅是为了两座城池。
周昭国上下也明白,一旦商盛国被吞并,恐怕东承国和西烈国的矛头便会指向他了,所以才抵死相帮。
只是,他们毕竟还是太过弱小了,若这场战火一直持续下去,恐怕谁也逃不过国破人亡的结局。
傅君言自是第一时间便猜出了个中缘由。
他们国力不容小觑,军队驻扎在这里多年也已是声名远播,轩辕雪此番踏足他们的地界,来意并不难猜。
霍奇赞赏地拍拍掌:“这轩辕雪倒是一个奇女子,竟敢乔装打扮突出重围前来求助。若不是半途碰上你,恐怕她不是被雪掩埋,便是被狼群给分尸了。”
傅君言脸色冰冷,并不搭话。
霍奇又问:“那侯爷,你打算怎么做?出兵吗?”
傅君言沉吟片刻,摇头:“不急。且看商盛国的诚意。此事我亦需回禀皇上,由他定夺。”
霍奇点头:“那她现在要如何处置?”
傅君言不答反问:“喻川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倒是个能干的,又运了十辆粮草回来。”霍奇颇为满意。
“把他派过去跟着轩辕雪就行。除了粮仓和军机要处,其他地方,她要去便随她。”傅君言吩咐道。
“是。那我先下去了。”霍奇说完便退了下去。
喻川把马拴好,听到侯爷让他去保护一个女人,面具下的双眸愣了愣。
但对于侯爷的命令,他向来拼了命也会完成。
薄唇抿了抿,应了声是,拍了拍身上的雪屑便往轩辕雪的营帐走去。
喻川双手束在胸前,抱住长剑倚在帐外,黑眸冷淡,被雪映得越发显得冷酷。
“谁在外面?”轩辕雪清冷的声音响起。
喻川薄唇勾了勾,嘴角的弧度带了些讽刺。
见到来人岿然不动,轩辕雪声线不由提高了几分:“若是要囚禁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喻川面色变了变,终于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冷眸微抬,却在见到那张清秀的面容时,瞬地一愣!
喻川手掌一紧,握住长剑的手青筋凸现,不由脱口而出:“少夫人!”
轩辕雪眉心紧蹙:“你说什么?”
喻川怔了怔,眸心闪过一抹哀痛。
不是她!
轩辕雪警惕地看着喻川,微微有些不安。
莫说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言行奇怪,就连那个带她回来的男人也很是奇怪。
她在这里已经五天了,那个男人来了四次,每次都是坐在桌子后面喝着热茶,一言不发。
不对,他倒是开口了一次,却是语气冷淡:“你忙你的。别说话。”
她能忙什么?!被一双带着几分热切,几分期盼的眼神紧紧盯着。
她如坐针毡!一开始她以为,他是不是对她起了什么心思,惴惴不安地不敢靠近他。
但他几次来却又什么都没做,只是扔给她一本书,示意她坐在一旁,陪着他喝茶。
久了,她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他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怪到她无法形容,像是,像是——
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对!就是这个感觉!
轩辕雪有些恼火,她再怎么落魄,也是商盛国的公主,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令她有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她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些微恼,又重申一次:“你到底是谁?!”
喻川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眸底的热切退却,嗓音却不再那么冰冷:“我叫喻川。侯爷吩咐我保护你。”
“侯爷?”那个男人的官职吗?
轩辕雪坐下来,有些泄气,不抱期望地问:“这里是哪里?”
喻川倒是毫不遮掩:“承鄢国的边关军营。”
“这里是承鄢国国界?”轩辕雪猛地站起来,神色惊讶又兴奋。
这不枉她一路被追杀,差点葬身狼口的辛苦,历经生死,终于找到了他们了!
“你说的侯爷是不是战神傅君言?”轩辕雪眼睛发亮。
“是。”
轩辕雪闻言,红唇微微勾起。
她早就听闻承鄢国有一个本领高强,战无不胜,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若承鄢国肯让他带兵出征,她商盛国何愁不能一朝解困?
只是……
听说傅君言冷酷无情,桀骜不驯,恐怕让他出手不易。
想到这里,轩辕雪的心又冷了半截。
喻川见她数秒之间,神色几经变化,忍不住道:“轩辕小姐,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轩辕雪扬起脸:“我问,你就一定会回答吗?”
眼前的这张面孔与记忆深处的面孔重叠,喻川实在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道:“力所能及的范围,定知无不言。”
谁知,轩辕雪又只是沉默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先下去吧。”
喻川点头,便躬身退下。
隔天,好不容易停了风雪,又刮了起来。
刘嫲嫲手捧一袭纯白的袄子,笑着进来:“轩辕姑娘,这是侯爷专门吩咐给您送过来的。”
刘嫲嫲说着,便给轩辕雪披上,她身上一下子便暖和起来。
是狼袄。
轩辕雪眸里闪过一抹星光,纤手轻轻抚着那袄子上柔软的毛发,眉梢带了些喜悦。
刘嫲嫲笑道:“轩辕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这狼匹还是侯爷亲自去猎杀的,还特意吩咐老身找了好几个婆子,连夜赶制出来的。”
轩辕雪微微红了脸。
“我服侍侯爷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对一个女子那么上心。”刘嬷嬷边整理着床铺边道。
刘嫲嫲的话,似是无意,又似是暗示,令轩辕雪的心跳得更快,有些无措的目光落在床铺上。
就连那床被子都是特殊的。
轻盈柔软,却又温暖无比的棉絮在这个长年雪封的边城,显得尤为珍贵。
但她来的当天夜里,便被送了一床进来。
就连营帐内的四周,都被挂上了厚厚的袄子,密不透风,即使不点暖炉也冷不着她。
军营条件原就艰辛,但她却是一点苦也没受着。
这让轩辕雪的心像被点燃了火苗,暖暖地窜着,在烛光中又想起了那个男人来。
刘嫲嫲忙完便退了下去,她却了无睡意。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轩辕雪眼神又暗了半分,抿抿唇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轩辕小姐,你要去哪里?”像个隐形人立在门外的喻川突然问。
轩辕雪目光巡视了一番,轻问:“侯爷的营帐在哪里?”
喻川眉头皱了一下,还是回道:“我带你去。”
侯爷只说军机要处和粮仓不能去,他的营帐不算军事重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