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唯得了笔墨纸砚,便提笔写了一份菜单。
阿步被吓得不轻。少夫人什么时候会认字了?甚至字,写得还不错。
林竹唯尴尬一笑,用话搪塞了过去:“我原就会读书识字,你们这不是以貌取人,先入为主了吗?”
阿步骚骚头,瞬间恍然大悟,好像的确是如此呢。
只是,这菜单是怎么回事?
不是青菜白粥,就是青瓜酿豆腐,即使好不容易见了一片肉,她甚至写清楚了是多少片,多少克。
林竹唯直接忽视阿步惊愕的表情,她总不好告诉她,这菜单是为了让她死慢些吧?
收了笔墨,林竹唯郑重交代:“三餐,严格按我这个菜单备菜,一克都不许多。”
作为前世是个健身达人兼瑜伽教练的林竹唯,既然有机会重活一次,她也不能被喻勺若这具身子拖着,死得太早总不是好事。
所以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份严格的减肥计划。
所以当她卯时,便在院子里散步、慢走的时候,阿步不可谓不震惊。
少夫人可真是变了呢!
“少夫人,厨房做了些桂花酸梅汤。要吃点吗?”
“撤了吧,以后不用上了。”
半刻钟后。
“少夫人,红糖凉糕,枣泥酥要吃吗?”
“撤了吧。”
一刻钟后。
“少夫人,炸佛手,雪花酪,还要吃吗?”
林竹唯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她……我是说我,每天都这样吃吗?”
“是呀,少夫人。您让我们,每天必须每隔一刻钟,就给您备上一盘糕点果盘。”
“以后,我是说以后的每一天,没我的吩咐,这些都不用上了,知道了吗?”
“可是,夫人,您早上只吃了一个鸡子儿,一盘水煮青菜,您不饿吗?”
饿呀。饿得头晕眼花。可她还不想死呀!
这一身的嫖,走路都让她喘不过气来,指不定哪天就在梦中一命呜呼了。
现在她要运用前世学到的“大基数减脂法”来控制自己。简而言之,就是首先得控制饮食,调整饮食结构,告别一切高热量食物,再辅以运动。
叹叹气,心情有些烦闷。今天的运动量尚未达标,那换个环境走走吧。
林竹唯道:“我出去走走,你们就别跟着了。”
凭着喻勺若的记忆,她特意寻了院里还算偏僻的小路,一路把玩,一路欣赏。
乳燕鸣鸠闲院落,垂杨芳草小池塘。
怪不得古人诗境那么高。单是这高门大院中的绝色美景,也令她忍不住想吟唱几句了。
可惜呀,才情枯竭。
“傅郎,你还好吗?”
傅郎?
林竹唯挑眉,抬头寻声看去。
是钱月初。果然是绝色美人,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那满眼的柔情蜜意,看一眼便能让人酥麻到心底。
傅君言背对她而立,看不到表情,但那语气倒是极其温柔:“我没事,初儿。你瘦了。”
话音未落,钱月初眼里就染上了委屈:“傅郎,你可知我茶饭不思,可是为了谁?”
傅君言微微叹气,有些心疼:“初儿,别闹脾气。你知道,我早已成亲。”
哟!这会倒念起了道德经。
若真那么守“夫德”,她眼前见到的是鬼吗?
钱月初向前一步,似是身形不稳,往前摔去。
傅君言伸手稳稳扶住她,眉宇间尽见温柔。
钱月初抽泣:“傅郎,你知道,我不介意!”
傅君言叹气,似是拿她没法:“可我介意。初儿,我不可能让你为妾。”
要为,也只能是那个位置。
“可是,傅郎,她配不上你。”
啧啧,两人的身影就差贴在一起了。
“傅郎,你可知,我父亲已经在替我相看了。”钱月初身子偎过去半分,低泣,“可是,傅郎,我不要。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初儿,我……”
突然听闻身后的动静,傅君言眸色瞬间变冷,沉声道,“谁?”
啧啧,可惜,听墙角听到高潮处,偏偏不小心折断了树枝。
林竹唯意犹未尽,露头谄笑,自觉打断了有情人的互诉衷肠,正不好意思呢。
却听傅君言厌烦地喝道:“喻勺若!你窥人墙角的嗜好,是要死了才能改吗?”
初时成亲,傅君言无心于她,自是不肯圆房。
谁承想,喻勺若竟是个不要脸的,偷看他洗澡,窥探他睡觉。逮了他,便要霸王硬上弓。
傅君言厌烦至极,搬出西院,她竟借着请晨安的时机,跑去老夫人处,要她施压,命他圆房。
老夫人难得好脾气,被折磨厌烦,便命人拦住她,不许她踏入南院半步。
喻勺若眼见一计不成,竟窥住他饮茶时机,往杯里下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与蛇蝎又有何异?
林竹唯挺着肥胖的腰身,慢慢扭过去,肥硕的身影竟将钱月初整个人笼罩住。
她尴尬地笑笑,偷偷往旁边挪了挪。
抬眸对上傅君言阴郁的脸,她定定心神才道:“我这不是无意中路过嘛。”
“傅郎,喻小姐她定是无心的。”钱月初似是毫无芥蒂,轻言相劝。
林竹唯本无意与她计较,谁知她竟又道:“喻小姐在饮食上造诣不浅,其它方面难以顾及,也是情有可谅。”
暗讽之意,明晃晃。
林竹唯皱眉:“钱小姐,我已成亲,你可唤我傅少夫人,或勺若夫人。”
她的东西,哪怕是条狗,她也不喜别人惦上。
哪天她弃了厌了,是她的事。
没想到林竹唯竟如此直接,钱月初白了脸,轻咬下唇,幽怨地看着她:“傅……勺若夫人心宽体胖,自是不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心宽体胖?
这词用得极妙呢。
不知道的人,当真以为在夸她呢。
可惜她那暗搓搓的心思,都写在她脸上呢。
林竹唯轻呲:“傅家待我极好,少夫人的头衔确是好用呢。出个门,酒楼都恨不得拿我当活招牌供着。要不然这头衔,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惦记着呢?钱小姐,你说是吧?”
钱月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银牙几乎要咬断。握紧拳头,眼里的恨意越发浓烈。
不都说喻勺若是个大字不识,举止粗鲁的女人?
看出钱月初的窘迫,傅君言沉下脸,厉声道:“喻勺若,你放肆到我跟前来了吗?当真以为这傅少夫人非你不可吗?”
林竹唯敛眉,不再吭声。
没办法呀,这个是她穿越后的大金主,开罪了他,她得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