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树林，在瞬间逃离十几公里的柳厌由阴影转为实体，虚脱似地躺在地上，与体内的哈斯塔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她咬着牙吼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她翻过身，跪在地上，双手一下又一下重重捶着地面，那苍白无血的手掌皮肉翻卷，伤口夹杂着一些脏污的泥土。
在她如此痛苦之时，一道身影也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后，那醒目的黑色高礼帽和燕尾服让祂的身份一目了然。
她是埃莫奈特。
柳厌看着祂，苦笑着说道，“果然是你啊，埃莫奈特，这还真是一件好事。”
埃莫奈特淡然地看着柳厌，语气很平静，“哪里好了？”
命运的安排，无人知晓，无人更改，巧合所存在的意义就是将故事线拉回到本该属于它的位置上。
这是一个节点，柳厌前世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然也没那么多经验去和一个早有夺舍想法的天外之神对抗。
而那次类似事件的结果……
坦白说了吧，和自己前世被追杀到死有直接关系。
所以，柳厌自杀也不是单纯想弄死天外之神。
时间线收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柳厌就想看看，在与前世类似的大事件中，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自己，如果死了，会变成什么吊样。
所以是看看未能收束的时间线会变成什么吊样，还是等着十几二十年后被追杀弄死？
用脑子想……
不对，应该说用柳厌的脑子想想就知道了。
比起活这十几二十年，柳厌还是更想知道前者的结果。
自己现在是弄不死自己了，但埃莫奈特能杀，甚至对祂来说，还很好杀。
柳厌闭上眼睛，笑着回答道，“能被你杀死，再好不过了。”
埃莫奈特笑着问道，“感觉你很不在乎，是因为已经完完全全死过一次了吗？”
柳厌摇头否认，“死了，但还活着的人会很珍惜自己的命。”
黄色衣袍在她的身上不断闪烁着出现又消失，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我当然在乎自己的命，但我活着，是为了以我自身，以完全的自我而活，而不是被占据身躯而选择不反抗的苟活……”
她握紧伤痕累累的拳头，看着埃莫奈特，“杀了我，埃莫奈特，你知道，我也知道，这tm才是正确的！”
埃莫奈特深呼吸了几口气，从手中拿出来一把极简的匕首，走到了柳厌身边，“嗯，晚安了，我的眷属。”
…………
另外一边，柳窕和莉莉丝被马修斯一人一只手摁在了地上，两个人已经没力气挣扎了，灰头土脸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好笑。
“你放开我！”
莉莉丝发疯似的吼道，手在地上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目光死死看向柳厌逃离的那个方向，她奋力的挣扎在马修斯的绝对力量下，如同儿戏一般。
柳窕则是已经半昏过去了，她的冥顽不灵和战斗方式令马修斯感到震惊，祂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把柳窕打到失去战斗力，她会把她自己弄到死。
马修斯轻声道，“公爵，你知道吗？天外之神，走出这个湖的范围，走到世界各国领地之中，光是其身上所携带的污染就足够让普通人在十秒内变异成怪物！”
“最坏的情况，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一个国家，上亿人类都将变成怪物，而这些怪物，会继续残杀正常人类。”
莉莉丝吐出一口鲜血，“那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她活着！”
她不是能为了大义舍弃一切的人，更不是那喜欢做算数题的人！
上亿人？
呵！哪怕是整个世界的人都死绝了，莉莉丝都不会有丝毫惋惜，她想要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听到马修斯的话，柳窕陷入了震惊和沉默之中。
她被马修斯晃了一下上丹，现在脑袋有点晕，就像是键位被人调了。
但她还是懂了马修斯所说的话，也就是说，如果让小厌走出了这座湖的范围，那么会有很多人，死于非命？
其中，也包括华夏？
感觉到柳窕停止了挣扎，马修斯笑着说道，“公爵，你看，这位就比你懂事的多。”
在面对选择时，如何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是能力最强者的必修课，而影响选择的最多，无非就是责任。
而对于柳窕来说，姐姐对于妹妹的责任与身为异调局首脑的责任在此刻对冲，是保护妹妹的安全，还是保护其他更多人的安全……
听到马修斯的话，莉莉丝看向柳窕吼道，“别告诉我，你就要放弃了？！那是你的妹妹，她都要被人杀了，你在犹豫什么？！”
不能，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但……
这个强悍到离谱的男人没有理由骗自己……
最终，她下定决心，双手撑在地面，强撑着想要站起，一字一顿道，“就算她有问题，也轮不到你们来杀！”
柳窕要把妹妹带回去，不管是束缚还是监禁也好，反正不能让她死！
马修斯惊诧于柳窕的气力，祂看着自己被顶起来的一只手，闭上眼睛叹气道，“如果你要杀，也没机会了。”
柳窕不知道马修斯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躺在地上的莉莉丝知道。
在柳厌逃离的那个方向，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的眼神无悲无喜，表情也很寡淡，和平常的祂很不一样。
此人正是埃莫奈特。
肌肉之神马修斯问道，“解决了？”
“嗯。”
埃莫奈特点头，“已经彻底死了。”
“你杀了她？！”
莉莉丝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得到了只有埃莫奈特一个标准的假笑。
死了……
她的眼神由惊愕迅速转为怨恨，她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埃莫奈特，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她想要站起来，却被马修斯死死摁进了泥土里，两行泪水从发红的眼眶之中流下，逐渐的，泪水被鲜血所侵染，但那包含杀意的眼神，依旧停在埃莫奈特的身上。
柳窕胸膛上的空洞流出更多鲜血，她没有哭，只是双目发红地看着埃莫奈特，似乎在思考如何杀死这个家伙。
而埃莫奈特丝毫不在意这两道目光，祂摘下自己的高礼帽，朝着柳窕和莉莉丝微微鞠躬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