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君一连三天都没有来红莲水榭,楚晚宁不禁有些忧心,他身体还未康复,体力不足,只能拜托刘公去打听打听踏仙君这几日在不在巫山殿。
刘公乐得两人关系缓和。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踏仙君对楚晚宁什么心思,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能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点儿,他还是很乐意的。
踏仙君已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三日,目之所及,都是些书本残卷,昏暗的天光下瞧去,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几个魂字。
踏仙君于修道一途,可谓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否则,也不可能在无人教导,魔文认识不到一箩筐的情况下,学会珍珑棋局。
关于阮林所说的魂契、补魂一事,踏仙君已然有了头绪,心中轻快不少。
他站起身,看到到处都是书卷,皱了皱眉头,随即想起了什么似的,嘀咕了句:“这乱的都快赶上以前的红莲水榭了。”
踏仙君伸了个懒腰,稍稍活动了下四肢,准备去看看楚晚宁。
算起来,他有三天没见过楚晚宁了,不知为何,想起楚晚宁,却觉得像是三年没见过似的。
他正要出门,隐约听到了刘公的声音从前殿传来,似乎是问他在不在。
踏仙君心中一惊——该不会楚晚宁又出了什么事吧?!
不怪踏仙君多想,自从刘公开始负责照顾楚晚宁,每次刘公来找他,无一例外都是楚晚宁病了,且病的还挺重。
楚晚宁一惯能忍,小伤小病的,即使贴身照顾的刘公也很难发现,等刘公发现的时候,楚晚宁不是烧的人事不知,就是濒临极限。
“叫药修!刘公,晚宁怎么了?!”踏仙君说着,人就要往外冲。
刘公没想到踏仙君反应这么大,连忙拉住人衣袖,却被拉的踉跄了好几步。
“陛下!楚宗师没事儿!”
“没事儿你不在他身边好好照顾着,来巫山殿做什么!”
踏仙君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这么关心楚晚宁,被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
“陛下数日不曾来红莲水榭,今日宗师突然问起,老奴想,宗师或许是有话想跟陛下说,所以,特来巫山殿告知陛下。”
踏仙君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上扬的嘴角恢复成不怒自威的状态。
想起楚晚宁想见他,踏仙君想,往常自己去红莲水榭,楚晚宁不是对他横眉冷眼,就是视而不见。
没想到,还有楚晚宁想见他的一天。
踏仙君想了下,觉得自己不能现在就去,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实在是有损自己身为帝君的尊严,也该楚晚宁等等他了。
“嗯,你做的不错。本座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有空的话,再去看他。你先回去吧。”
“是”
打听踏仙君的行踪,哪用得着专门来巫山殿问,刘公是故意的。
难得楚晚宁关心踏仙君,当事人不愿让踏仙君知道,他倒是挺乐意做一回月老。
事情倒也不出他的预料,看着踏仙君阴郁几乎散尽的一双眼,刘公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两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偏偏非要刻意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楚晚宁……他最近几天怎么样?有没有故意和本座对着干?”
“遵陛下的吩咐,药都是老奴看着宗师喝的,身体精神都恢复了些,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宗师近来食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孟婆堂的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算了,本座知道了,你去吧。”
食欲不好什么的,刘公只是随口编的。
楚晚宁不习惯有人照顾,吃饭时,除了踏仙君,也不习惯有人站在旁边。
看着踏仙君郑重思索的样子,刘公在心底默默摇了摇头,他一把老骨头,实在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突然有事之类的,纯属鬼扯,踏仙君只是故作矜持,想要楚晚宁着急而已。
虽然想要快点儿见到楚晚宁,但话已经说了,此刻去显然不合适。
想到刘公说楚晚宁胃口不好,踏仙君若有所思的轻笑了下,转身去了孟婆堂,他想,楚晚宁那刁钻的胃口,果然还是要自己下厨才行。
踏仙君不来红莲水榭,楚晚宁还是有点儿失望的,更多的,却是担忧。
踏仙君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杀戮,楚晚宁心中暗自有了些希望——他的那半个地魂是不是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三天未见踏仙君的踪影,楚晚宁不禁有些心慌,怕踏仙君出去杀戮,多惹孽债,更怕自己倾尽所有也挽不回一星半点儿。最终,楚晚宁没能忍住担忧,请刘公帮忙打听踏仙君的行踪。
得了刘公的回复,楚晚宁安心不少,几日来愈发焦躁的情绪也缓和了。
楚晚宁近来身体好了不少,一天里总有大半天时间是清醒的,他想,是时候去见见墨燃,让他准自己去藏书阁,墨燃身上的八苦长恨花耽搁不得。
既然他的半个地魂有用,那就是说解除八苦长恨花也不是全无可能。
“晚宁在想些什么?”
楚晚宁想的太出神,以致踏仙君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他都没有发觉。
踏仙君突然出声,吓了楚晚宁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幸好,踏仙君离的极近,伸手揽住了楚晚宁。
“没什么。”
楚晚宁还在为自己的失态懊恼,推开踏仙君,重新在凳子上坐好。
踏仙君看着楚晚宁红了的耳垂,难得的没有因为楚晚宁推开他而生气。
“真没什么?那怎么我都特意放重了脚步,你都没听见?”
听到踏仙君丝毫不带嘲讽的揶揄,楚晚宁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了看踏仙君,这才注意到踏仙君手中还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
踏仙君看到楚晚宁盯着他手中的食盒,一边把食盒放在桌上,一边说道:“本来想让你陪我喝酒来着,突然又想到,你还在喝药,不能喝酒,只好我喝你看了。”
楚晚宁看着满满一桌都是他喜欢的临安菜式,竟半点儿辛辣也无,虽知道不应该,但心中还是又是感动,又是疑惑,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踏仙君。
踏仙君看着几乎瘦到皮包骨的楚晚宁,觉得这人大概就是专门克他的,不然,为何自己好医好药的养着,这人半点儿不见胖,反而越来越瘦了呢?
似乎,不管是楚晚宁本人,还有有关楚晚宁的一切,总会跟所他期望的背道而驰。
楚晚宁碗里的食物越堆越高,他抬眼看了眼踏仙君,而对方还在毫无所觉的继续往他的碗里夹菜,眼看碗里堆成小山一般,马上就会倒下,不得不提醒下踏仙君:“你怎么不吃?”
踏仙君只想着楚晚宁太瘦了,应该多吃点儿,想着想着几乎生出了几分怨念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听到楚晚宁的话,看到自己伸到楚晚宁碗里的筷子里还夹着一块松鼠鳜鱼。
踏仙君正了正身体,假装没有发现堆积如山尖似的食物:“哦,我不饿,你好好吃饭,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