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早间晴子时,油女志乃对她只有“女性”的印象。
他对没有很多交集的人不感兴趣,或者说就是对人不感兴趣。
在他眼里,人比虫子难相处多了。
不过,早间晴子打破了他这个定义。
被中忍考试的对手借走虫子这件事,用犬冢牙的话来说就是他没有危机意识。
油女志乃没有解释。
交换是相互的,早间晴子借走他的虫子,他同样也获得了有关早间晴子的情报。
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寄生虫都会记录下眼前的一切转述给他。
所以,交换是相互的。
但交换的结果有些出乎油女志乃的意料。
他见过对虫子不屑一顾的,见过对虫子高高在上怜悯的,见过对虫子完全无视的。
却没见过像早间晴子这样明明害怕虫子,还对虫子爱护有加的。
不禁令油女志乃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他像以前观察新奇的虫子一样,运用目前为止的所有经验试图进一步看清早间晴子的行为活动。
观察人的难度比观察虫子大多了。
虫子不会对他产生反应,或者在他靠近时便飞走了。
可早间晴子总是能察觉到埋伏在她周围的自己,每次被她发现后,她都会双眸含笑朝自己走过来打招呼。
油女志乃存在感低的特殊属性好像在她面前不起作用。
还有,虫子说话是有频率、可以观测出来的。
它们传达信息发送的信号象征着对话,油女志乃可以冷静地慢慢推断出它们想要传达的含义。
而早间晴子不一样,她的话题很难观测出来。
有时上一秒还在和他谈论克服恐虫症的技巧,下一秒就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虫子们的野餐。
油女志乃记忆最深的,是她问自己——
“小黑爱吃什么?野餐时我给它和它的朋友们都准备好!”
听到油女志乃安静了几秒才回答出的“查克拉”,早间晴子的表情既惊讶又像预料之中的艰难肯定。
于是,油女志乃得到了野餐的邀请。
准确来说,是小黑得到了早间晴子的野餐邀请,他是以“小黑的朋友”的名义顺带参加野餐的。
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油女志乃坐在了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里。
和早间晴子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和女性约会。
按理说,他应该会感到紧张和不知所措,事实上一开始是这样的,但……待在早间晴子身边让他觉得很舒服。
像一个拥有黑亮硬壳的寄生虫找到了一朵最舒适的花。
它不明白为什么这朵花和其他的花不一样,会让它感觉如此的舒适和放松。
于是它决定开始观察这朵花。
期间,花会摇曳着跟它打招呼,花偶尔也会安静着,偶尔便随风翩翩。
不止它一个被这朵花吸引,看到有其他虫子在花上停留时,它会心头一紧,僵在原地注视着一切。
发现虫子离开后,它又会松一口气,继续躲在远处观察这朵花。
不知不觉间,早间晴子在他心里的印象更新了很多。
“女性”、“强大”、“聪慧”、“漂亮”、“怕虫(努力克服中)”、“厨艺很好”、“很爱聊天”、“收拾整洁”、“最喜欢的话题是木叶的养老生活”……
早间晴子的标签很多,多到油女志乃需要专门准备一个本子记录。
他像每次观察虫子一样,记录着早间晴子的性格、习性、爱好等等,命名为《早间同学的观察日志》。
忽然有一天,父亲看到这本日志,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摇了摇头,回答说,只是很在意这个女生的行为活动。
父亲没有细问,留下了句:“当初我也是这样在意起了你母亲。”
早间晴子再来找小黑野餐时,油女志乃拒绝了她。
小黑近期的脾性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似乎很渴望接近早间晴子,带回来的信息都暗含着喜悦。
油女志乃觉得,为了他的寄生虫着想,他有必要停止对早间晴子的观察。
得到他婉拒的早间晴子一愣,笑了出来。
“可我不是要跟小黑野餐呀,从始至终我想要野餐的对象只有志乃一个。”
“和志乃约定好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起晒晒太阳,一起躺在草坪上,一起聊天……这些让我觉得特别舒服!”
“所以,我可以成为志乃今天的野餐对象吗?”
衣服的高领向来是为了隐蔽油女一族的面貌,油女志乃那之后才知道,不止用来隐蔽面貌,还有心情。
他的内心产生了描述不清的波动。
虫子是纯粹的,因此小黑带回来的情报必然是客观的,
既然如此,得到早间晴子详细信息的喜悦……应该是他自己产生的。
早间晴子也是纯粹的,她活泼又明媚地追求自己喜爱的事物,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
她好像跟虫子一样简单易懂,又好像难以探究其深处。
不过,对于观察对象这个身份而言,她的行为活动几乎已经被油女志乃摸清了。
因此,《早间同学的观察日志》应该到此结束。
油女志乃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她的身影。
砂隐之行,早间晴子和很多人都说过话,唯独在油女志乃的故意下,他们只简单打过招呼。
可当他身受重伤,于昏天暗地世界中睁开眼看到早间晴子的那一刻、看到她于虫潮中拼命为自己治疗的那一刻。
油女志乃的内心产生更加庞大剧烈的波动。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早间晴子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也明白了自己对她态度的不同之处。
早间晴子拥有纯粹奉献的爱,而他想要观察记录下她的所有。
至于观察的时间,他从来没有思考过。
或者说,他也说不准这次他需要多久的观察时间,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不过根据他内心的反馈来看,可能长达一生也不止。
虫子的一生很短暂,幸好他和早间晴子同属于人类,拥有一样的寿命年限。
……
“油女志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野原琳走出病房,对迎上来的早间晴子解释道。
听到他没事后,早间晴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见早间晴子一副只为别人担心的模样,野原琳忍不住严肃了声音。
“晴子,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不能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别人而忽视了自己。”
早间晴子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忽视我自己……”
野原琳一步上前抱住了她,像是要弥补回这么多年来失去她的所有拥抱。
“我希望你自私一些……”野原琳在她耳边轻叹。
“我知道的。”早间晴人不忍在她面前露出更多情绪,于是匆匆退开了怀抱。
因为难言的心虚,早间晴子垂下了眼睫,笑着说了句“我去看看宁次”便跑走了。
独留野原琳以晦暗的眼神望着她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