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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群峰将聚餐的地方安排在了荟萃酒楼,就是上次抓林水生、侯平的地方。

苏希接到电话,就同意下来。

他知道要见的人是周烈,他也猜到周烈和自己的关系。

这层窗户纸,既然大家都不去触及,他也不会去捅破。

苏希抵达荟萃酒楼的时候,碰到了正在门口等人的周正洪。

周正洪连忙跑过来和苏希握手,作为市委接待办主任,他每天的工作可太忙了。

今天中午,他在给老领导们安排酒席,晚上他就来为几位省里的干部接风洗尘。

迎来送往的工作都是他在张罗。

见到苏希,他想都没有想,直接过来握手。

周正洪是正处级干部,他的正式身份是东湾市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接待办主任,现在想冲一下市委副秘书长,然后外放,去区县走一圈。

“苏局长,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今天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您在哪个包厢,我待会儿,一定过来给您敬酒。”

周正洪很客气。

他其实是想把苏希的单给买了。

苏希没想到周主任这么热情,他连忙说:“周主任,我今天是私人聚餐。改天找个时间,我单独和你约一个,好好喝一顿。”

苏希本是客气客气。

哪知道周主任直接当真,借坡下驴,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名片:“苏局,你哪天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我呀,是个饕客,东湾哪家饭店口味好吃,我最清楚。我一定带你去最地道最正宗最能体现东湾口味的餐馆。”

苏希接过名片。

周主任赶紧掏出手机:“苏局长,你拨一下,我赶紧给你备注一个。”

苏希笑着将电话拨通过去,周主任的手机响了。

周主任手机里本来就有苏希的号码,第一次见面时就互相留下号码。

但是,苏希是真没存。

周主任说:“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原来早就有您电话号码了。”

苏希微笑着将周主任的电话号码存下,备注周主任。

“行,那您先忙。”

苏希和周主任挥手告别,他往里走去。

这次,毛群峰花大本钱在荟萃酒楼里面订了个包厢,是特意让支队长过来订的。

支队长来了,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苏希被服务员一路带上了半山腰,是一栋古香古色的院落,径直上二楼,找到红袖招的包厢。

苏希进去,沙正刚已经在那里等了。

“沙叔叔。”

“小希啊。这个毛群峰办事就是不靠谱,做东的没来,咱们做客的反而先来了。”沙正刚吐槽道。

苏希笑了笑,沙正刚和他走到阳台那里,两人坐着抽烟,从半山腰这里望下去,大半个东湾市区尽收眼底。

能在这个闹中取静的风水宝地建这样一个饭店,不仅有商业头脑,还得有综合实力。

两人抽了一根烟,闲聊了粤东的饮食文化,就回到房间。

没一会儿,毛群峰领着周烈老爷子进了房间。

周烈进了房间,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不一样了,他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

大步走向苏希,苏希伸出手要缠着他,顺便握一握手。他就一把抱住了苏希,说:“小希,你瘦了啊。”

老爷子真情流露。

苏希笑了笑,说:“没有啊,我还胖了两斤。”

呃…。

强行打断施法。

但老头儿也不见外,自家孙子说什么都对。他拉着苏希坐下,说:“你破的这些案子,我听说了,干得好啊。今天我坐车过来,司机还说,你是青天大老爷呢。”

苏希摆摆手:“就是做了点分内的工作,还多亏了沙叔叔和毛叔叔的帮助,没有他们,我是寸步难行。”

周烈连忙说:“应该的。不过,你有这份感恩之心,很好。你们要常来常往,要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周烈其实心里是想:没有沙叔叔和毛叔叔,你在粤东寸步难行?不至于吧。粤东这里可是你的基本盘啊。

落座之后,沙正刚开了一瓶酒。

他拿分酒器给周烈倒了一点,周烈又让他再加点。

沙正刚怕老爷子喝多了,就只加了一点点,老爷子还挺生气,说:“正刚,你是舍不得酒,还是瞧不起我?今天高兴,就不管那些了,要喝就喝个痛快。”

沙正刚没办法,只能给老爷子倒了满满一瓶。

周烈还对苏希说:“我年轻时候,2斤的量。你的酒量怎么样?”

苏希说:“我这两年没怎么喝酒,也没怎么醉过。所以,不知道酒量到底是多少。”

一旁的沙正刚连忙说:“老爷子,您就别探苏希的底了。我感觉,两个年轻的您也喝不过小希。这小子,我和他喝过几次,每次喝完他都跟没事人一样,完全探不到深浅。”

“酒量也有遗传啊。”

沙正刚感慨一声。

沙正刚和毛群峰对视一眼。

苏希当没听见。

上菜之前,三人喝了一杯。

上菜之后,苏希又分别敬了一杯。

虽然周烈说自己年轻时酒量两斤,但现在喝了两杯,他就有点上头。

他开始说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我第一次拿枪,我就进了先锋队。那个时候,我是天不怕地不怕,阎王来了,都得给我敬个礼。”

说着,他扒开自己的衣服:“囔,这里中了一枪,弹片还在里面。刮风下雨就疼。医生说,再往这边多两厘米,我就死了。”

“那个时候没想过害怕,老沙那个时候跟着我,我总让他给背枪。其实,我是想护着他。”

“后来吧,我就提了干,手底下的人越来越多。我就渐渐地知道害怕了,我一个人冲,不就是一条命吗。但要指挥一个队伍,那是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个家庭?”

“正刚、群峰的爸爸都是跟着我。我们一起历经磨难,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不下80场,后来正刚和群峰的爸爸去了那边……”

“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害怕的,我得活着啊,我得让这些同生共死的战友们没有遗憾啊。你说,这么点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下去怎么见他们。”

“……”

周烈说的很动情。

沙正刚和毛群峰沉默,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

这是老爷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吐露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