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地狼藉中,乌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当秦肆酒会把你放在心上,我看他早就想要彻底对神界只手遮天,将你当做一条为他所用的狗!你以为他现在是真的在庇护着你!?”
温祈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可周身几乎让人窒息的威压映照着他此刻的暴戾。
“他的狗?”
乌斯眼神嘲笑地看着温祈,“你不想承认?你的诞生说不定都是秦肆酒一手策划。”
他再次一字一顿,“所以你就是他的狗,他说不定就等着看你为他挨个咬上我们。”
众神生怕乌斯受刺激做出什么逾越之事,奔走好多地方都没寻到他的身影。
在刚刚万神坛传来异动之时,他们的心中同时咯噔一声,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赶来。
可与预想中的魔神神塑被毁不同,他们望着满地狼藉慌了神。
但事情的发展压根没想给他们反应时间,还没从眼前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乌斯的声音便传进了他们耳中。
他竟然...敢说这位新诞生的邪神是狗。
众神警惕地看着温祈,在感受到他周身那股凛冽戾气后,心里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
可就在这时,温祈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轻笑道:“我不做谁做?”
他一脚踹在乌斯的身上,乌斯瞬间从半空掉落与地面,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
温祈脚踩在乌斯的心口处,歪头道:“你连做他的狗都不配。”
众神再次有了片刻的失神。
“......”
这对吗?
在这时,众神身后传来一阵讶异的喧闹,紧接着他们下意识往两侧走,将中间一条路让出来。
秦肆酒顶着困倦的眉眼从众人中央走过来,视线在触及神塑的那一刻竟是笑了。
他看向温祈,“做得不错。”
众神:“......”
他们同一时间看向温祈的身后,似乎想找找那尾巴翘没翘起来。
乌斯在听见秦肆酒声音的那一刻,仇恨再次代替恐惧,他双眼紧紧盯着缓步而来的秦肆酒,声音如同泣血。
“秦肆酒,你会遭报应的!”
乌斯躺在地上,视线中乌泱泱全是众神的倒影,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得甚至有几分疯癫。
“秦肆酒,你逍遥快活不了多久的。一朝为神,吾等定为世间负责到底!”
秦肆酒走到乌斯的身旁,一脸散漫地拍了拍手。
“你这满口大义,听得我都忍不住为你鼓掌。”
乌斯瞪着秦肆酒,目光阴毒仿若要将他杀死在这。
温祈看后,脚下持续用力,将乌斯踩得身体中的五脏六腑似乎挤成了一团。
秦肆酒打了个哈欠,眼中带着被从睡梦中吵醒的烦躁。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所谓大义究其根本是因何而起?”
秦肆酒不止看向乌斯,眼神又一一扫过众神。
“是为了世间,还是为了找由头扳倒我与温祈。”
世间本混沌,所以秦肆酒理所应当坐在睥睨众生的神位之首。
数万年来,众神活在秦肆酒威压之下,恐惧已成了习惯。
可意外总是悄然而至,邪神的诞生令他们更加不安。
天地间有一尊魔神便已足够将他们衬得黯淡无光,若再来一座...
他们怎么甘愿?
秦肆酒又笑了一声,“云极的确是为了世间,他称得上一句慈悲,至于你们?欲望熏陶之下哪有慈悲,不过是权力深渊的赌徒。”
众神被戳中了内心,久久不能言语。
乌斯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抓住了秦肆酒的前半句,“少在这里假惺惺!你说他是慈悲,他是为了世间,可你还是将他杀了!秦肆酒你还说你没有私心,还说不是想毁了世界!”
秦肆酒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对着温祈抬手示意他松开。
温祈连问都没问,抬脚走到一边。
秦肆酒一把将乌斯从地上拽到自己的身前,让乌斯被迫直视他的眼睛。
秦肆酒瞳孔中的暗银色逐渐变得仿若寒冰,看向乌斯的眼神更是冷入骨髓。
“他云极所谓慈悲是用我爱人的灵魂来换,既如此,我宁愿人心不古万物混沌再没有天明。”
爱人二字于神而言是一种虚妄之词,对于秦肆酒更是。
众神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似乎近两日所有的庇护和偏袒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可此时,有另一人比众神还要震惊。
温祈猛地抬头看向秦肆酒,在张口的瞬间千言万语都化作一抹笑。
秦肆酒从不掩饰自己的凉薄与残忍,看向乌斯说道:“你这么为云极不平,我赐予你与他黄泉作伴...”
在乌斯的心脏被捏碎的前一刻,他听见了秦肆酒淡淡的声音。
“这也算慈悲。”
在这个日光即将到来的黎明,众神仿佛瞬间被人捏住了嗓子,说不出一句话。
秦肆酒这一次没打算放过谁,将乌斯的尸身扔到旁边后,似笑非笑地说道:“还有谁想要拯救世间,我听听。”
没人应声。
秦肆酒环视一圈,牵着温祈的手走到众神中央,走出他们的视线,走出万神坛。
二人沉默地并肩往神殿走。
万千烛火辉光随着大门开时摇晃,影影绰绰间两道灵魂仿佛交织。
温祈于这片穹顶星空之下缓慢张口。
“你说我是你的爱人。”
秦肆酒定定地凝望着温祈,“是啊,爱人。”
他轻抚温祈的眉眼,手上的血腥气传到温祈的鼻腔之中,宛若对于刚刚那句告白的证明。
“即便我记不清过去,记不清...你,但我与你之间的几万日夜不是假的,与你这么多场轮回更不是黄粱一梦,你自然是我的爱人。”
在秦肆酒的视线中,温祈的眼神陡然沉了下去。
他似乎依旧愉悦,可不如刚刚那般惊喜。
秦肆酒问道:“怎么?听见我这么说不开心?”
“怎么会?”温祈立马反驳。
他脸上不再戏谑或是逗弄,眉眼是世上无人可比的认真。
“我很开心。”
说完,他又微微叹了口气。
至少被承认是爱人了。
温祈双手缓慢抚上秦肆酒的脸庞,虔诚地轻吻这张唇。
与平日里浓烈情欲的吻不同,他只是极轻极轻地覆了上去,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