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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平山随 > 第188章 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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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大,没走过半里路就散了个彻底。轻飘飘的一句像无形中伸出了一只手,从背后推了江浕一把,让他原先遥遥无期的路途忽然看到了终点。

后颈处悬挂多年的软钩被人慢腾腾地拽了下来,连着他的筋骨脊柱一并抽出,血淋淋的一大片。江浕缓慢地眨了眨眼,才意识到原来这软钩已经进了这么深,离开的时候会带出痛感来。

怎么不相信我也喜欢你呢。

梦境和语言一并褪去了色彩,池里的虎鲸弯着眼睛对他笑,下巴磕在他肩颈,气息洒在他耳廓,沉着嗓音沙哑地对他说着喜欢。

我最爱你。

待他几乎虔诚地用双臂环抱对方,虎鲸却偏着脑袋衔住了他毫无防备裸露的脖颈。尖牙狠厉,在皮肤上摩挲一下就能留下一条伤,愈合以后就成了褪不去的疤痕。虎鲸带着歉意亲吻他流血的伤,柔声道歉,说对不起,很可惜这里不是海。

江浕很轻地笑了笑,冰凉的河水吸走了他的温度,这会儿连喉咙里也结满了冰。

伽尤里扬了扬眉毛,兴致颇高地抱起了胳膊,仰着脸来回看两位主人公,像在追什么黄金档的热播电视剧。

“回来吗。”翟野淡笑着问了句无厘头的问题。已经到了天亮的点,但由于雪太大了,天边翻起的白上一直蒙着灰,雾蒙蒙地拢着天。

“不回了。”江浕冻着脸回道。闻声,伽尤里的笑容更深了些,看江浕仿佛在看一个回头是岸的浪子:

“天,我真怕你就信他了。”

江浕没接话,静默着朝翟野望去。距离有些远,江浕看不明晰,便带着几分固执地看着,半天不眨一次眼。

的确信了。翟野说出口的话他都会当真,他是听从命令的豹子,永远忠诚,对主人深信不疑。

“随便这么一句就信。”良久,江浕不带情绪,慢吞吞地道,“太蠢了吧。”

眼睛却还是没挪开。

“你知道就好了。”伽尤里耸耸肩,转身走到一手下身边,张开了双臂。手下迅速单膝跪地,伸手将他抱起后再直起身。伽尤里趴在手下肩上,背对着翟野,嘟哝道,“走了,撤了。”

“老大。”时榆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翟野身边。他顺了口气,哑声问道,“探子说伽尤里和卓屿的人已经把这片儿围起来了……强突吗?”

“不用。”翟野抬脚踹了踹地上还剩一口气的石纹栖,“等会他们就走了。”

时榆不解地皱了皱眉,向伽尤里望去却只看见了一个趴在人肩上,背对着他们的小小身影:“他们……不是和石纹栖合作了吗?”

“哦,感谢那个天才喊的那一嗓子吧。”翟野朝被两路人夹在中央的蔺道回抬了抬下巴,“踩着伽尤里火线了。”

时榆想了想,这人好像只喊了一句,就是方才朝着江浕喊的那一声。

“伽尤里他妈死在火拼里。”翟野随口解释了一嘴,“被当成人质最后撕票了。他哥后来立了家规,打架归打架不许牵扯老婆孩子。”

“还真是任性啊你。”卓屿缓步走在伽尤里边上,“说撤兵就撤兵,不管临时盟友的死活吗?”

“你不管我的死活吗?”伽尤里头埋在手下肩上左右蹭了蹭,气闷道,“要我哥知道打架用老婆威胁别人我还去帮忙,回去我就完蛋了!”

“那是我姐。”落后几步的江浕黑着脸道。

“没差!是你姐也是石纹栖老婆嘛,反正就是老婆!”伽尤里的头闷着,没看见他这话一出,江浕立马黑如阎王的脸。伽尤里撇撇嘴,闷声道,“虽然我对那个女人根本没印象也没感情,但是我哥和我爸在这事儿上绝对零容忍,敢犯绝对把我腿打断。”

语气里染上不由自主的小小埋怨,听上去就和普通生闷气的小孩没区别。江浕不由得多瞥了伽尤里几眼,看着那个小脑袋与衣服磨蹭来磨蹭去,头顶的耳朵软乎乎的抖。

其实江浕没说谎。在今天以前,他都不知道伽尤里竟然就是他当时在机场见到的那个小孩子。他压根没想到伽尤里从那么早开始就在撬他,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狐狸徽章竟然是伽尤里亲自交到他手上的筹码。

正出神时,走在前方的卓屿忽地开口,毫不避讳的看着江浕问伽尤里:“那这个呢?这个要带着?”

“你干什么,他是我的人!”伽尤里直起身子抬起头,对着江浕伸出两条小短胳膊。江浕摇摇头,拒绝了:

“我身上湿。”

“好吧。”伽尤里又趴了回去,“通知完没有,快点走了,我困。”

“通知什么。”清冽冽的一道嗓音从侧边传来。除了伽尤里趴着没动,其余人都朝声源处看了过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谢仰环抱着胳膊,语气淡淡,“没这道理吧。”

“现在有了呗。”伽尤里笑道,“道理不都是人想出来的。”

“再说他还能怎么翻盘?”卓屿转身看了眼后方,“打的这么费劲,撑了两下人竟然就没了。”

“我还挺喜欢你的。”伽尤里依旧没抬头,“你白的好看,别让我把你的毛一根根拔下来。”

“凶得很,个小孩儿。”卓屿低低笑了一声,随后连上一个频道,开了免提,“走完了没?”

“正在撤离。”狄尔的声音听上去和他脸一样扑克,“在尽快了。”

“嗯知道了。”

切断频道,狄尔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棵树,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对身边百无聊赖的花散霁道:“别懒了,走快点。”

花散霁边走边抖鞋面上的雪,不满道:“跑这一趟什么也没干嘛。”

“当度假了。”狄尔扶了把眼镜,镜片边缘闪着模糊的光。

“度假这么无聊也是够了。”花散霁摘下绒帽子重新戴。卷曲的头发被压扁了,但挣脱束缚后没几下又蓬蓬回来。

暗处,左帆手指尖捻着衣角,眯着眼望着花散霁的卷发和狄尔稳稳当当的背影。待到距离远的有些看不清时,他才一拍翅膀,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