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冷了许久的壁炉重新亮起火光。白辞易从防潮柜里抽出一根木条丢进去,壁炉里登时噼里啪啦一阵响。
“能拿他衣服穿吗?”时榆憋屈地坐在地上。他身上全被雨打湿了,裤腿上还粘了泥巴,不敢往沙发和椅子上坐。
他俩回到了左帆的小屋里,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那小绿箱子怎么开。但进屋一坐下,打湿的衣服大片大片黏在皮肤上,湿冷的感觉一下就窜上来了。
实在是身上不舒服,时榆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明目张胆打起左帆衣服的主意。
“你穿呗。”白辞易把兜帽外衣脱下来,熟练地挂在一边的钩子上,“楼上左手边第一间,进门左手边是他衣柜,左半面是厚衣服。”
“我真觉得你是左帆。”时榆站起身,晃悠悠地往楼上走,“还是说跟左帆搞对象的其实是你?”
“你嘴给刚刚那蛇咬了是不是。”白辞易一边拨弄壁炉一边骂道。时榆耳朵一偏,纯当没听见,噔噔噔地跑上楼。
他按着白辞易说的,上去拐进了左手第一间。房间看上去确实是卧室。时榆习惯性地先四处观察了一下,然后才去拉衣柜门。
衣柜里面很干爽。在雨林这么潮湿的地儿,左帆防潮工作做的着实不错。时榆在衣柜里左右扒拉,挑挑拣拣的。
他本着我只是想来借件衣服防感冒,不是土匪进村来当强盗的心理随手抓了件大衣,一边心里默念感恩有你一边把大衣往外抽。抽着抽着他人差点抽上风。
这个衣架上挂了两件衣服,其中一件像是被人恶作剧塞在了另一件里边。里边那件被强塞的有些皱巴,时榆往上一瞟,心道难怪。
这两件衣服的码数是一样的。
时榆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等一下,这他妈不会是小情侣一起买的情侣装吧?
同款式同颜色同码数的大衣,左帆应该没有什么癖好喜欢一次买两件一样的衣服吧?
时榆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衣服,不知道穿还是不穿。
不穿吧,这衣服其实还怪好的,面儿摸起来应该能防点水,里子也很暖和。但是穿吧,时榆又觉得悲从心底起。
打倒小情侣。
白辞易捧了杯水坐在地上呼呼吹,楼梯上忽然闪下来一个人影。他扭头往那边看,但是脸刚一转过去眼前就黑了——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严严实实的自上往下盖在了他头顶。
“多拿了一件。”时榆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白辞易把头上的衣服拽下来,抬眼看着时榆。
“你是不是经常往别人身上套麻袋?”
“我经常把人拆了装麻袋。”时榆拿过他手里吹温了的热水,一点没客气直接喝了个干净。
“桌上倒了,就爱抢别人的喝是不是?”白辞易抖抖衣服,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诶?是不是跟你身上那件一样的?”
“对。”时榆说,“拿的时候一起带出来了。”
“行吧 。”
“跟我穿同款委屈你了啊?”
“哪敢。”白辞易拽他衣摆,把他拽的原地坐下后把绿色的小箱子放两人中间,“看看这个怎么开,没锁眼。”
“你是八百年前的古董了啊?”时榆骂他,“现在谁还用钥匙箱锁这么重要的东西?”
白辞易没反驳。他抓了抓耳朵,头埋低了一点,脸上浅浅的笑里藏了些促狭:“我都多久没跟外面接触了,高新科技那些我不知道。”
时榆沉默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摆弄了一会箱子后他把箱子塞回白辞易手上:“行了,我也不怎么懂这玩意儿,我明天去外边问问各种锁型吧。”
“好。”白辞易点点头,“那你现在回去?”
“你舍不得我啊?”
“去我家吃饭吗?”
我要去问锁型吃什么饭啊。时榆话都已经滚到舌尖了,看着白辞易的脸他又及时刹住车。
他现在对白辞易了解还是不算多,白辞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他也不清楚。但戏做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和白辞易相处的时间越多,他就越能试探白辞易。
“去吧。”时榆看着他的眼睛,“庆祝一下咱俩第一次的完美配合。”
——
江浕最终还是踩了刹车,把车停在了小路出口前面一截的地方。
那个扭着脖子的人还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过。江浕尾巴上炸起的毛还没顺下来,翟野摸着都扎手。
小豹子在哪都疯,胆子顶天大,但是他害怕这种牛鬼蛇神的东西。翟野挺清楚这点。小豹子经常在和时榆一起去看完恐怖电影后夜不归宿,非得拉着时榆去酒吧,或者夜市,总之一定得待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半夜一两点的时候还会给翟野打电话,问翟野吃不吃宵夜。
翟野一般都问他:你看我像不像宵夜。
前方的人在强光照射下确实状如鬼魅,但很可惜翟野不怕鬼。
他侧过身,凑到江浕边上,伸手摁了摁车喇叭。
骤然响起的喇叭声在这种环境里有点刺耳。江浕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叩。翟野拍他手,一副很占理的样儿:“干什么?他妨碍交通了,喇叭装在这不就是这个功能?”
“是。”江浕盯着前方,“但他没走。”
“那赶走。”翟野伸手欲要打开车门,却发现路太窄,车门根本打不开。他轻笑一声,转而要去开车顶天窗。车顶忽地“咚”一声,半截长刺刺身钉入了车内,险些戳到翟野眼尾。
“先生。”江浕拉了一把翟野,把他丢回副驾驶,“坐好了。”
“要系安全带那种吗?”翟野乖乖拿起安全带,“听从指挥。”
“随你。”江浕看了一眼后视镜,脚下缓缓加力,“拿好枪就行。”
江浕没有犹豫,车提起速度就冲向路口。离那人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撞上时,那人忽地从背后拍出一对褐色的羽翼,带着他升空,飞到了空中去。
他没有追,但是头扭回正常角度,看着江浕他们离去的方向。
手里的长刺被抖出一把,他白着脸,嘴里含糊不清却带着笑。
“我可不是花散霁。”
“怎么了先生。”江浕在翟野盯后视镜盯了超过二十秒后开口问,“你羡慕他能飞吗?”
“嗯。”翟野眼睛像长后视镜上了,“你去扒下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