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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出了手,唐劫也不再客气。

从这天起,唐劫正式开始了在对练场历炼的生涯,除了无相金身始终不用外,其他手段并不隐藏。

神兵斗场或许是整个学院最残酷之地,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学子们在这里激烈交锋,各显奇能,往往动辄伤人,下手奇狠。

如秋境叶兴那样为了打击对手而采用一些过激手段,在学院其实并不罕见。如果有谁以为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一路赢下去,那就大错特错。

包括戚少名,安如梦,蔡君扬,书名扬等一众学子,在神兵斗场也都有过折戟沉沙的记录。

至于唐劫,虽然他在头天获得了榜上头名,但从第二天起,他的日子就再不那么好过了。

继输给蔡君扬后,唐劫当天连战九场,五胜四败。

其中赢他的四人就有书名扬。

与蔡君扬不同,书名扬掌握的法术极多,竟然有十七八门。拥有这许多法术,他自然不可能象唐劫他们那样将法术使的飞快,但他却精擅符道,每次作战必然以符代法,大量的法术砸出来,直接把唐劫砸了一个晕头转向。

不过很快,唐劫也还了蔡书等人一个迎头痛击。

第三天的战斗,唐劫针对蔡书等人的特点各自制订战术,对书名扬以快打慢,对蔡君扬以硬制快,连续翻盘两局。

但很快,他也被人针对了……

战斗就这样每天激烈而热闹地展开着,也就是在这个阶段,唐劫真正接触到了学院中的那些高手——总有一些人在初入学院时未必有名,却在神兵斗场上渐展锋芒。

在和这些高手对阵的过程中,唐劫不断充实着自己,战斗的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段期间他和蔡君扬交手五次,一共是三负两胜,继第一次交手战败后,他与蔡君扬在后四场中各胜两场,与书名扬交手六次,三胜三负。与柳如烟交手三次,赢了两次,第三次却是出人意料的落败了,与平静月交手两次,却是两场全胜。

与花洋交手三次胜三次,第一次就把他的术器打碎,气得花洋当场吐血。

然而真正给予唐劫迎头痛击的却是另外两名学子。

一个叫厉云帆,一个叫李华年。

前者是玉门七转的同期学子,修的也是少海洞金诀,唐劫与他交手四场,竟是四场皆败,是目前为止最惨的记录,一手碎帛手和斩岳剑用的出神入化,攻击极为犀利,成为同期学子中一战成名的人物。

李华年则是上期学子,是少数一年半尚未升到灵湖境的,但他没升到灵湖境不是因为他资质太差,而是因为他把相当部分精力用来练习法术,精通七八门术法,境界也始终在灵湖境边缘徘徊,气得一批同期学子纷纷大骂此人无耻,靠着多学一年和低级学子抢资源。

然而这就是学院的规矩。

只要不违反规矩,学子们如何利用,那都是学子们自己的事。

其实对大部分学子来说,强压一年境界,碰上那些低学年的天才,未必就有胜算,反到是耽误了自己的修炼。

李华年虽不是唯一如此做的,却是唯一成功的。

唐劫与他交手也是四场,三败一胜。

除此之外还碰到一名学子叫于恒威,此人实力一般,却是耐力悠长,一旦打起来就跟牛皮糖一般。

唐劫与他对上三次,每次都赢,但也每次都累得够戗,后来才知道这货原来是天玑殿的榜首,一如他自己现在是天御殿榜首一般。

最后就是和安如梦对上一次。

那是一场他有史以来最为华丽的惨败。

这女子身法奇快,唐劫的紫电纵身法尚未到家,从头到尾,唐劫连安如梦的裙边都没摸到,就被打败了,以至于那场战斗在很长时间里都给唐劫心里留下了阴影。

这个女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无敌评价保留者。

至于戚少名他到没碰上,因为这段时间他没来。

他去了七天殿苦修,天玑殿那破地方打一次就能把人精力榨干,所以也没空过来。唐劫在那边到是见过他几次,当然由于彼此不熟,见了面通常也只是点头微笑一下。当然他是不怎么去天玑殿了,主要还是在天御殿锤炼自身。

这段时间唐劫也正式打出了名气,从之前的“懦夫”逐渐又回到了二十强名单中,当月先后上榜三次,分别为第一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不过真正让唐劫驰名学院的,还是他那动辄碎人兵器的习惯。

由于在初阶段总有些不开眼的想找唐劫的麻烦,对这些人,唐劫历来是不客气,有一个打一个,但凡有武器的,基本都被他轰成渣,以至于得了个“碎兵狂人”的称号,无相金身的大名更是随之享誉学院。

唐劫觉得这是最有趣的部分——一个他从未在人前使用过的法术,竟然成了别人眼中最强大的法术。

借着这个由头,唐劫手中的金粒到是逐渐大了起来,如今已可变成一根细针。

唐劫尝试着用元气针裹住这由金粒变化的细针掷出后,一击便将一块大石打出个洞来,成为继无相金身后,唐劫的第二张秘密王牌。

唯一遗憾的是丢出去的金针又费了半天劲才找回来,要等到这东西真大到远距离能感应到,也不知要等多久,唐劫觉得以后还是找机会学御灵术,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御灵术与卫天冲的御控术相仿,只是后者强于控制,前者则强于感应,用来寻找带有灵性的物体比较好,同时也能一定程度操控傀儡。

不过这样一来,这少海洞金诀的配套法术又得拖后,卫天冲多半又得骂他脑子坏掉了。

失去了傀儡的卫天冲,在颓废了几天后,已重新振作起来,打算再制作一只更强大的战傀。

为此他把这段时间卫家给他买药的钱全部换成了材料费,唐劫看这小子努力,便把自己上榜赚到的丹药给了卫天冲。

这让卫天冲也大感惊讶:“那你呢?你怎么办?”

唐劫笑笑:“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以后这榜上前五啊,注定少不了我一份,有的是丹药可拿呢。这些养气丹对我用处不大,我会尽可能多给你一些,你只要肯努力,就什么都好说。”

那个时候卫天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劫,半响冒出一句:“我娘选你……真的没选错。”

—————————

时光就这样在热血与激情中飞速流过,转眼间又过去半个多月。

今天唐劫在对练场打过十场后,继续去七天殿修行。

相比对练场上那嘈杂纷扰的氛围,其实唐劫更喜欢这里。

清净,简单,自己一个人埋头苦练,仿佛外间的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关。不需要考虑天神宫,不需要考虑人和人之间的处理,甚至不需要理会那位小少爷。尽情的流汗,流血,同时让大脑得到一些休息……

“轰!”

巨力锤砸下,唐劫应声飞起,看都不及看一眼,就势一滚,一只大脚已轰然踩在他身边。

唐劫继续滚动,只听轰隆隆无数大脚轮番踏下,逼得唐劫一连打了个十多个滚,翻身跃起。

刚跃前,就见黑影一闪,一具傀儡已骤然冲到他身边,对着他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劫胸口,唐劫全身一震,却是大喝一声,反手抓住那傀儡猛地向外一掷,已将那傀儡掷了出去。

“成功了!”唐劫欣喜叫道。

唐劫刚才这一抓一抛,是他在长期的被殴过程中,自己领悟出来的,看似简单,却是利用对方一击中的后,旧力未去新力未发的关键点一举得手,最适合对付那些依仗速度抢攻的对手。

这一下抛出,八台傀儡围攻的缝隙立时出现空档,唐劫已喝了一声反扑过去,就在要冲出包围的瞬间,第九具傀儡突然闪了一下,直接出现在唐劫身前,对着他一拳轰去。

唐劫反手一抓却抓了空,这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将唐劫击飞出去。

“我操!”唐劫骂了一声,只见九具傀儡骤然加速,已化成漫天幻影奇袭唐劫。

唐劫逼不得已只能发动玉牌返回殿外,及时逃过这恐怖一击。

那殿外老者看了看唐劫,这次终于满意点了点头:“不错,总算到九十分了,这段时间你进步之快到是出乎我的预料。”

唐劫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前辈指点,小子定会继续努力。”

他说是这么说,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离经带来的强体潜力怕是到头了,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境进步缓慢,要想再度提升,怕是又得砸一笔钱进去才行。

可惜自从传了他神霄剑典后,洗月派也不知怎么想的,接下来竟然再无动静,以至于要想靠洗月派再刮好处已是极难。

实在不行,就展现所有实力抢个百分再说吧。唐劫暗想,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底牌怕是就相当于暴露了。

正犹豫间,突然见到远方一人向这里走来。

唐劫定神看去,竟然是吴幸。

吴幸显然也看见了他,立时把头一低,又走了回去。

唐劫张了张嘴,想喊终究是没喊出来。

那老者注意到这点,问:“你和刚才那学子,似是有些纠葛?”

“啊。说不上……他是我哥哥。”唐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目光中,吴幸的身影已是渐渐远去。

“哦?”老者白眉微扬:“如果我没记错,那学子应当姓吴。”

“他的父母是我的养父母。”唐劫回答,他看向老者:“这段时间他经常来七天殿?”

老者点点头:“是,每天都要练到筋疲力尽才出来,可惜他资质有限,悟性也不佳,虽练的辛苦,进境却终究不大。我看他不是来历炼的,只是过来折磨自己……他有心事。”

“是么。”唐劫机械地回了一句。

那老者已笑道:“看来你和你这位哥哥之间的感情不是太好。”

“出了些事……”唐劫没有说下去。

老者却似有些明白了:“和修炼有关?”

唐劫点点头。

老人便叹了口气:“唉,这仙路之上,处处争夺,为了一点修炼资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哪里还有半点人情味,这样的仙……不修也罢啊。”

“不是这样的!”唐劫忙道,他想说,老人却挥挥手阻止他:“我知道,那件事,想来应当是他错了。不过,不管怎样,他总是你哥哥。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是你哥哥。他做的或许有不对,但你可曾给过他机会?”

唐劫呆住。

老者已是闭上眼睛,悠悠道:“我老了,象这种事已见了太多。修炼一生,长命百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千年光阴,转瞬即过,暮然回首,却发现想找个曾经的同伴已是如此之难。修炼至那修为通天彻地又如何,有些失去的……终归不会再回来了。亲人之间,若能相合,何必相争,你们都还年轻,在年轻的路上,犯错误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可以,不妨努力一次,莫要等到回首光阴时再唏嘘感慨。”

唐劫听得怔然,半响后对着老者一躬身:“多谢前辈指点!”

就这么躬着身向后退去。

这天下午,唐劫没有修炼,只是坐在房里楞楞地想着什么,就连伊伊逗他都不理会。

直到深夜,唐劫终于做了决定。

他走出房门,去了吴幸住所,在门前犹豫了片刻,终于举手叩门。

门开,门后现出吴幸的样子。

相比上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憔悴了许多。

看到是唐劫站在屋外,吴幸的脸色猛地一变:“你来干什么?”

唐劫取出那瓶延年益寿丹:“我想请你帮我把药寄出去……我找不到寄它的门路,最终还是只能找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那瓶药,吴幸怒视唐劫。

“别误会,只不过今天有位老人告诉我,每个人都会犯错,有时我们要学会给对方一些机会……我想试试。”

说着,唐劫将那瓶药放在桌上,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吴幸。

听到这话,吴幸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突然间,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