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风奕拉着克莱瑟跨过修剪平整的草坪边缘,等穿过一片笔直高耸的水杉林,眼前豁然开朗。
阿米拉德夏宫依山傍水,山上的清泉流淌下来,在山脚汇聚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月光洒在水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岸边岩块历经流水长年累月的冲刷,?表面异常光滑。
棠风奕引导克莱瑟坐到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自己坐在一旁。
树林、溪水、岩石。
克莱瑟环顾一周,总感觉这个地方似曾相识:“雄主,这个地方......”您怎么知道的?
棠风奕自然看到克莱瑟困惑的表情,之前乘坐飞行器过来时,自己透过舷窗观察了这片区域的地势,凭借多年上山采药的丰富经验,可以轻易推断出这附近的水流分布,再跟这里的侍从核实就不会找错。
“这个地方,喜欢吗?”
“嗯,喜欢。”
克莱瑟点点头,比起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皇宫,他确实更喜欢这个自然幽静的场景。
棠风奕伸手摸了摸雌虫漂亮的金发,自己的猜测没错,虫族果然跟人类一样,无论社会怎样进步,一些刻在基因里的偏好是无法改变的。
当初在荒星遇到虫形的克莱瑟,初来乍到的自己还不知道有虫族,按照旌蛉的栖息习性挑选了溪边位置来治疗它的伤口,那几天旌蛉的表现确实很喜欢那个环境。
这样也解释的通,为什么历代虫皇来夏宫怀蛋机率会提升。
旌蛉会在水中砂粒、?水草地产卵,受夏宫周边适宜的环境影响,雌虫的生理会本能做好孕育的准备。
不过棠风奕来溪边并不是为了这事,除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更多的是想重温往昔,补上荒星的遗憾,把克莱瑟作为自己的雌君,而不是一只未开化的虫子。
他搂住克莱瑟的腰,把雌虫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释放微量的信息素,点醒还在怀疑中的雌虫:“这样,是不是很像之前我们在荒星的场景?”
荒星!
真的是荒星。
心里的猜测被雄主证实,精神力也感受到熟悉的信息素萦绕着自己,不动声色,却无法忽视,一如那时无味的高岭之花出自本能的为自己悄然绽放,阴错阳差地挽救了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力。
克莱瑟懂了棠风奕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顺势把头轻靠在雄主肩上。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前方潺潺流动的溪水,?聆听虫鸣,任由思绪飘回到荒星的夜晚,?那时一人一虫也如这般,安静地沐浴在月光下。
可这宁静温馨的场景没持续多久,克莱瑟感觉肚子传来一阵轻微的痉挛,手下意识地摸上去。
怎么会!
自己的精神力被雄主调养的很健康,空气中如此微量的信息素只会起放松效果,并不会如久旱逢甘露,给自己带来*冲动,可这会精神力意外有些躁动起来。
克莱瑟努力保持理智,忍下这不合时宜的冲动,试图维持观星赏月的温馨场景,可按在腹部的手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坚持不下去了。
他求救般看向棠风奕清俊的侧脸,颤巍巍的伸手。
雄主,我......
棠风奕搂着克莱瑟看着前面流逝的溪水,回忆着过往点滴,一时没觉察到怀里雌虫的异样,直到衣服下摆传来拉扯感,怀里传来克莱瑟的嗫嚅声:“雄主,我想,我想......”
想回去了吗?
棠风奕微微侧头,用眼神确认:“嗯?”
目光相交,安静了好一会,雌虫才微不可闻地吐出一个字:“......要。”
说完,克莱瑟把头深深埋了下去。
不矜持!
真是太不矜持了!
自己身为虫皇,自幼便深受皇家礼仪的熏陶,那些礼节与端庄已深入骨髓,此刻居然如此做派。
克莱瑟不明白自己在面对棠风奕时总是无法驾驭自身,所有的理智克制荡然无存,?渴望与雄主再也不分离,似乎唯有这样才感觉自己的生命是完整的。
棠风奕诧异了一瞬。
这还是克莱瑟第一次在这方面主动开口表达自己的诉求。
虫族雄虫太少,为了繁衍,为了信息素,几乎所有的雌虫都或多或少学习过如何伺候雄虫,他们被从小灌输用尽手段去获取那珍贵的信息素,而忽略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克莱瑟也是这样的。
棠风奕在意识到这种社会现状后,就一直纵容地养着这朵玫瑰,给他十足的安全感,即使这样,克莱瑟也最多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表现也异常笨拙,如同未经虫事的稚子。
这次居然如此主动,难道是受这里的环境影响?
看着快要把头钻进岩石的雌虫,棠风奕停下探究,伸手捧起这只害羞鸵鸟的脸,轻声安抚:“没事,克莱瑟,不用害羞,而且,我很高兴你主动表达自己的需求。”
闻言,如释重负的克莱瑟把脸贴在那双温暖的手掌上,克制地蹭了蹭,扬起脸看着对方。
这就是棠风奕。
纯粹、包容,在这贫瘠荒凉的高山之地,淡然生长,绝不会被那些东西南北风影响。
翠绿色的眼眸褪去社会赋予的层层枷锁,坦然地看向自己,布里恩茨湖面上又飘起了朦胧细雨。棠风奕伸手勾起克莱瑟的下巴,微微低头将唇覆了上去。
(......)
棠风奕懂了克莱瑟的诉求,既然雌君想......
他环顾四周,快速评估着可行性。阿米拉德夏宫外围有严密的电子栅栏,还有守卫巡逻,外虫闯入的概率基本没有,他们所在的地方被巨大的岩石遮挡,很隐秘,所以......
也不是不可以。
溪边巨大岩块经过白天阳光的烘烤,现在还散发着余热,躺上去暖暖的,不会寒了月空。
微风拂过,?绿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颤声,片刻后,悠然飘落到山间小溪,?轻触水面的瞬间,?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来不及消散就随即被潺潺流水温柔地揽入怀中。
(删除部分意识流)
“克莱瑟,来,打开翅膀。”
固执认为翅膀会伤到雄虫的克莱瑟,转头无声拒绝自己的请求。棠风奕轻车熟路地换了个称呼,凑近耳边低语:“旌蛉,乖!”
(省略126个字)
看着怀里的雌虫失神的绿色眼眸,棠风奕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知道克莱瑟很喜欢自己叫他旌蛉,也许,更准确的叫法是——
精灵。
是的,棠风奕知道因为谐音,克莱瑟误会自己在荒星对他虫形的叫法。
在了解虫形时,棠风奕查过虫族的关于各种虫形的命名,发现并没有旌蛉这种的称呼,但克莱瑟对这个称呼接受良好。
棠风奕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缘由,克莱瑟就像小时候的自己,把旌蛉读作精灵。
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所以要不要坦白呢?
克莱瑟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每当听到这个称呼时,虫形他都会愉快地抖动触角,包括第一次自己主动诱哄他打开翅膀。
想到这,棠风奕释然了,算了,就让精灵成为自己与那颗蓝色星球最后的一丝羁绊吧。
怀里的克莱瑟眉头紧蹙,似乎在负隅顽抗,棠风奕再次低语:“我的精灵,乖。”
意外的是,雌虫后背那流光溢彩的一幕没有出现。
不知为何,这次克莱瑟拒绝打开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