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昏暗的光与影交织着明日的旅途,眨眼间,距离那场降临在神州沧海市的恐怖灾难,也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所以……”
穆大陆,梅比乌斯研究所。
那位已经从昏迷状态中苏醒的绿发博士,和自己身边同样有着一头绿色发丝的助手看向了研究所内部的那位屈膝于角落处的男子,语气有些意味不明的说到,
“……这家伙现在也失忆了?”
梅比乌斯的语气轻而微,但若是仔细去听,却也只能从这无比平静的声音中,感受到无尽的绝望与自嘲。
不知是在何时间,梅比乌斯那原本翠绿色的发丝,此刻竟然染上了根根银发,以一种较为突兀的方式附在她的额前与脑后。
这些银发,会是梅比乌斯在那片空间中,吸收的那少许崩坏神能对她造成的身体影响吗?
或许吧……
但是在梅比乌斯的对面,那位原本有着一头灿金色发丝的温柔男子,此刻已经是满头白发。
“梅比乌斯……”
男人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只是在他的那双碧绿色的瞳孔中,迷茫之色似乎从未改变。
“啊…并不完全是,梅比乌斯博士。”
一旁,在梅比乌斯昏迷的这几天来,一直都是克莱因在打理着研究所的上下事务。小到起锅做饭,大到通宵加班,可以说是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徐子陵现在的状况了。
“助教现在的情况……嗯,有些特殊。但他真的不是完全失忆了,他有时也会想起和我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只是这种间歇性的记忆回想并不连贯,时而又,时而无。初步推测为脑前额叶首创。”
说着,克莱因还拿出了自己记录资料用的小本本,将其递给了梅比乌斯,说到:
“在您昏迷的这些天,我给徐助教的身体做了全面检查。这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脑部ct的确出现了些许异常,进行脑部手术将会是助教的痊愈希望……
梅比乌斯博士,我能力有限,并不敢擅自给助教做脑部手术。但博士您,您是这世界上最具权威的生物学博士,也是徐助教所助理的博士,应该没有比您更适合成为助教医生的医生了。
您现在既然也已经苏醒了,如果身体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就请尽快救救徐助教吧,有关记忆恢复方面的手术,越早进行越好。”
“所以说……现在只有我能救他了?”
梅比乌斯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些意义不明,克莱因对此感到些许疑惑,但还是点头说道:
“是啊,梅比乌斯博士,如果说谁最有希望唤回助教的记忆,那那个人一定就是您了。”
“只有我能救他……”
梅比乌斯注视着眼前神色茫然的徐子陵,她随即便轻笑一声,说道,
“是啊,只有我能救他……可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那么做?”
一时间克莱因也是被梅比乌斯的这句话给问住了,她愣了半天,随即在支支吾吾的说到,
“这…不是…啊?……啊!梅比乌斯博士,他是徐助教啊!在危难关头,是他保护了我们。现在危机解除,我们不应该也帮他免于痛苦?”
“呵呵…他保护……哈哈~他保护了什么?!谁需要他保护了!!”
梅比乌斯斥责一声,随即一把推开了克莱因,指着角落处的男人说道,
“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保护不好!!还来保护别人?!!
我这一次可以把他治好,可下一次呢?等他恢复了记忆,他下一次依旧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梅比乌斯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嘴里说着从未欺骗过我,实际上全都是狗屁!!
是我的诉求很过分吗?啊?我只不过是要他保护好自己而已,我只有这一条诉求!而他也的确答应了……可他就是做不到!!你…我…呵……该死…该死的……克莱因!!!!”
“啊?”
克莱因被梅比乌斯此刻的愤怒给吓到了,他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随后低着头说道,
“怎…怎么了……”
“给我把这家伙连人带东西扔出!!我不想再在我的研究所里看到他了!!”
说吧,梅比乌斯直接拂袖而去。
“啊?可是……梅比乌斯博士!”
克莱因一听顿时慌了,她连忙从身后拉住了梅比乌斯的手腕,说到,
“您…您…不是和助教约定好了……要一起以自己的意志抵达属于自己的结局吗?您现在……就这样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吗?”
听到这话,梅比乌斯的脚步顿住。
梅比乌斯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随后将自己的手臂从克莱因的怀中抽出,头也不回的说道:
“结局不会再抵达了,克莱因。”
“啊这…可是…您真的……”
“好了,克莱因,住嘴吧。”
克莱因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梅比乌斯直接伸出手捂住了嘴巴,她淡漠的青虹色瞳孔注视着克莱因,说到,
“现在你去把那家伙的东西全都扔出去,然后过来陪我说说话,我想出去逛逛了。”
“这……好吧……”
克莱因深知,梅比乌斯一旦决定了某件事,便是不可能再做出更改了,继续劝阻梅比乌斯,只会让事件发展的更加严重。
眼下的这种情况……也只能是先把助教请出去,给梅比乌斯一点时间,让她自己想明白了……
想到这里,克莱因只好妥协似的点了点头。
梅比乌斯拂袖而去,房间内便仅剩下克莱因和那位神色茫然的男人。
“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
而男人还在念叨着这个名字,可惜直到他所念叨的人离开他也未能想起他所念之人究竟是谁。
看着这样的男人,克莱因莫名的感到的一股心酸,她思索了片刻后,选择拿出通讯机,拨打了几个号码。
……
晚夜。
黄昏。
“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
白发苍苍的男人行走在穆大陆的寒冷街区上,口中不断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想从其中追寻出来一些什么似的。
街区旁,有一座座乳白色的高楼林立。
有半轮大日悬挂在那遥远的地平线旁。
它辉映着玻璃的色彩,也回应着落日的余晖。
“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
男人继续行走着,步履迷茫的他不会注意到,那通过多面棱镜反射而来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体上,竟是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落日下,男人的身影被缓缓拉长。
在他那遗逝的那些阴影之中,似有数位身影呈现。
她们有微笑的,有温柔的,有兴奋的……当然也还有无感的和站着睡着的……
看着自己脚下的这片逆阳而生的影子,男人的脚步顿住了。
晚霞的黄昏逐渐被夜色吞没,这些短暂的光辉终究都只是落日的余晖,而非初升的新阳。
而那因一时的瞎想而在脚下凝聚的身影,也逐渐消散。曾经那于黎明前对未来许下美好誓约的那八人友会,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人。
晚霞将它的最后一抹余晖送到了男人的眼中,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遮挡这份刺眼的光亮,随后又继续呢喃道:
“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
“啊…梅比乌斯……是她啊……”
黄昏过去,午夜降临。
男人的身体被夜色吞没,在这灯红酒绿的世界之都,再也不会有任何一束光亮可以照射在他身上了。
欲买葵花同载酒。
终不似,少年游。
与此同时。
于那片被灯红酒绿笼罩的都市之中,
一家由天氏集团代言的酒吧。
“呵呵…嗝…走吧…走吧…嗝……都走了……嗝…走了……就别再回来了……嗝……”
酒吧的吧台前,梅比乌斯抱着一个酒瓶喝的烂醉,口中还不断念叨着开口,
“不回来……就不会再受伤了……嗝……哈哈哈……嗝……”
而在梅比乌斯旁边,
还有六个人站立。
爱莉希雅…伊甸…克莱因…维尔薇…温蒂…还有玲……
若是在算算梅比乌斯,这边便是最当初的那七人。
这七人如今依旧站在这里,她们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彼此对视一眼,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过与痛苦……可是谁都没有选择开口。
有时,沉默并非是妥协,而是一种悲鸣的延续……
酒吧的灯光之中,
女人酒后的声音逐渐从最开始的牢骚,转变为了愤怒的叫骂,又转变为了痛苦的哀嚎,最后……又重归于平静……
苦痛如唯一,将女人的生命包裹。
但……
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他对她的感情,他对她的承诺,其实都从未改变。
一如他和她曾经所共同登台演唱的那首歌曲——
“爱,将这人间酣梦深埋。”
“诀别如繁花盛开。”
“好似你往我怀,愉快悲哀。”
“爱,我会在过去和未来。”
“注视你我间精彩斑斓。”
“一切都从未改,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