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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汴都,哪怕已开始渐渐入秋,天气依旧酷热。

可再炎热的天,也没能挡住侯府上下一众人欣喜不已的心。

因着今日是苏珩和许知意孩子的百日宴,府里一众下人早早就开始忙活,准备着晚宴的佳肴,热闹得不行。

天约莫刚刚亮,宁安帝心情大悦,高调地遣人送来了一堆价值不菲的贺礼。

除了宁安帝,自从许知意被封为诰命夫人后,常随苏珩到宫里赴宴。

一来二去,和宫里的皇后、嫔妃们有了往来。

因着与众不同的见识和不凡的谈吐,自然和深居后宫的她们打成了一片,深得她们的喜爱。

今日,也都纷纷送来了贺礼。

送礼的队伍可谓是望不到尽头,直把去往侯府的路堵得水泄不通,沿街的百姓听见声势浩大的动静也都纷纷驻足围观。

由此可见,苏珩是越来越得宁安帝的器重,而许知意也没落下后风。

她深谙后宅内院之道,默默地在苏珩背后辅佐,当起了贤内助。

不仅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一众官眷。

微风轻轻吹动了入秋的树荫,飘来阵阵清幽淡雅的绿叶气息。

由于二人的事迹在汴都早已广为流传,除了宫里有所动静外,一众百姓得知他们孩子百日,也自发前来道贺。

秦嬷嬷和桂嬷嬷一脸欣喜地站在侯府大门外,给络绎不绝前来贺喜的百姓们回以赠礼。

虽说赠礼只是寻常人家普普通通的红鸡蛋、麻糖等常见东西,可他们也是由衷高兴。

此时,正厅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穿着一身浅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

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家伙,时不时伸手逗一下他。

一旁站着的是一位穿着粉色衣裳,手里拿着小拨浪鼓的女子。

她正在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摇晃,哄得男子怀里的小家伙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咿咿呀呀地张着小嘴巴,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

二人正笑得眉眼弯弯,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秋橘高兴的声音响了起来。

“侯爷、夫人,是阿羽回来了!”

许知意转身望去。

就见大门口停了一匹黑色的马,马背上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麻利地翻身下马。

他小跑着走了进来,边走边喊道:“苏珩哥哥,嫂嫂,我回来了!”

许知意笑着把拨浪鼓递到苏珩手上,忙不迭地迎了上去,问:“路上有没有累着?”又转身吩咐小厮端来吃食。

阿羽摆了摆手,乐呵呵地道:“不累不累,不就是每日和邝将军习武,我都习以为常了。等我再长大些,我也能像苏珩哥哥一样,保护百姓了。”

默了一会,想起手中拎着的东西,开口:“这是邝将军和黑城的百姓托我转交给苏珩哥哥和嫂嫂的贺礼。”

说完,把东西递了上去。

许知意和苏珩对视了一眼后,诧异地接了过来,刚打开,愣了一下。

这是一幅极长的刺绣图,整幅刺绣有一人来高,上面绣着黑城最美的风景。

悠悠的日头洒下,横无际涯的牡丹江穿梭于绵延不绝的望月山下,闲云潭影落在其上,漫地的旷野缀满了各色似锦的繁花,说是百花争艳的千里江山图也不为过。

走近细看,绣工格外出色,用色也很华美艳丽。

这样的一幅刺绣,要绣好绝非一件易事。

不仅要画工极其出色精湛的画师提前绘好,而且还要一众绣娘共同赶工,少说也得个把月。

由此可见,没了战乱的黑城百姓过得祥和安宁,和乐美满。

许知意将画轴卷好,递到秋橘手上:“替我们好生谢过他们。”

“嫂嫂别客气。”顿了顿,阿羽又往苏珩站着的方向扫了过去:“快让我看看你和苏珩哥哥的孩子。”

话落,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眼睛瞪得老大。

只见苏珩怀里的小团子奶乎乎的,嘴巴张张合合,白胖胖的小手臂藕节似的。

瞅见许知意靠近,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举着的小手朝着她的方向伸过来,在空中一开一合,仿佛在索要怀抱似的。

阿羽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了一下他短短嫩嫩的小手指,笑嘻嘻地问:“苏珩哥哥,不知是小公子还是小小姐?”

苏珩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团子,得意地一撇嘴角:“你自己判断,是像我还是像你嫂嫂?”

许知意刚想开口的动作一顿,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阿羽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才开口:“单看眼睛像嫂嫂,鼻子和嘴巴又像苏珩哥哥。总体来看,简直是苏珩哥哥的缩小版。”

说着说着,他眸光一闪:“所以,是小公子吧?”

苏珩听见此话,嘴角慢慢翘起来,点了点头。

又一脸得意地看向许知意的方向,调侃道:“我就说像我多一点。”

许知意唇角抽了抽,也没给他留面子,当即就拆穿他如孩子般的行径。

“是是是,鹤儿最像你。这句话你都逮着府里下人问了好几遍了,没想到还不满足。”

顿了顿,又继续笑着道:“今日居然连阿羽也不放过。堂堂的玉雪大将军,卸下官服后,还真是幼稚得很。”

被拆穿的苏珩也没恼,温热的指腹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粉扑扑的脸蛋。

“你看,娘亲居然因为你长得像爹爹就吃醋,你要不要哄哄娘亲?”

小家伙好像也能听懂似的,不停地扯着嘴巴,笑得乐呵乐呵的。

苏珩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轻轻地舞着,二人一副讨好的模样。

他小声地拉着小家伙道:“娘亲别生气了,我最喜欢娘亲了。”

许知意看见,直接被父子俩的行径逗笑。

走近握着他的小手,柔声道:“娘亲也最喜欢你。”

苏珩愣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她,一脸委屈:“我呢?”

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连自己儿子的醋也吃,你是第一个。”

阿羽站在一旁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默了片刻才想起了什么,开口问:“苏珩哥哥,我的名字叫阿羽,不知他取了什么好名字?”

苏珩目光与许知意对上,笑着回:“单名一个鹤,晴空一鹤排云上的鹤。”

他温柔地看向怀里的小团子:“希望我们的鹤儿能如凌云而上的白鹤一样,翱翔于万里晴空,一生喜乐。”

“好名字!”阿羽拍着手掌道,“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就带着小鹤一起上山下海,摘野果、打野兔、抓鱼、摸虾……嫂嫂不介意吧?”

许知意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要不是捡石头就行。”

苏珩:“………”

阿羽:“………”

还在路上的赵年:“………”

几人说得很是热闹,忽然又听见一阵马蹄声。

这马蹄声比方才的还要急促,随着蹄声的渐近,有一辆宽敞大气的马车停在了侯府的大门口。

“子昱———”

人还未到,便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黑衣青年从马车上一跃而下,随后站定在一旁,伸手等着另一人下马车。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年轻女子。

秋橘扬高了声音喊:“侯爷,夫人,是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苏珩听见,走得那叫一个快,连带着许知意也忙不迭地跟着迎上去。

她道:“好胜心又来了?”

“不是。”苏珩脸一红,“我得刺激刺激他,让他加把劲,赶紧生下个大胖小子,一起……”

“一起捡石头?”许知意掩唇一笑。

苏珩:“………”

阿羽:“………”

赵年:“………”

谢潼秋:“???”

谢潼秋不知几人的话里话外之意,只是微微看了一眼呆怔的赵年后,笑着上前打破了微妙的尴尬。

“夫人,这是我与阿年给孩子的贺礼。”

说完,吩咐身后的丫鬟把手里头捧着的东西转递给秋橘。

许知意眨了眨眼睛:“这是……小木剑?”

谢潼秋点头:“是啊,阿年亲手做的。他说这是他与侯爷年少时的约定。”

许知意疑惑地看向苏珩,苏珩笑着解释:“以前在黑城的时候,我和阿年满山跑,无论是爬树、打猎、抓鱼……他都比不过我。”

“特别是知道我会武之后,天天追着我切磋。我懒得理他,就抛下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

“结果阿年当即就气得不行,直接和我打了一架。毫无疑问,他还是输给了我。可是他脾气犟得不行,硬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每隔几日又来寻我打架,最后我实在甩不掉他,就跟他说……”

说到这里,嘴角翘得更加肆意:“我们比没什么意思,让我们的孩子比才有意思。等我们孩子出生后,我们就送对方孩子一把小木剑,让他从小习武,等长大了再看看,到底是谁的孩子更厉害。”

刚说完,就一脸得意地看向赵年:“你的手艺不错。不过你也得抓紧时间才行,就这几个月,别晚了呀。不然以后可别到处说是我的鹤儿欺负你的孩子。”

“你又来了,少说两句行不行?”赵年一脸尴尬地看向苏珩,接着又偷偷瞥了几眼他怀里的小团子。

面色瞬间变得柔和,忽而又抬头看了看身旁的谢潼秋。

思量了好一会,面色涨得通红地催促:“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坐坐。别搭理他,有了孩子之后真的句句戳我的心。”

谢潼秋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耳根一红,抬起了小碎步跟着离开。

待二人离开,许知意扯了一下苏珩的衣袖,凑近小声道:“子昱,你小时候真的……”

“什么?”

“很欠揍。”

苏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还行,被揍的机会,并不多。”

趁着方才短暂的谈话时间,侯府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贺喜的官员。

他们大多还没死心,想着趁今日的机会带着自家千金过来碰碰运气。

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女听了苏珩的事迹后,又见他年纪轻轻长得俊俏又有前途,原先芳心暗许的心更为明显。

为了今日,盛装打扮得浓妆艳抹,一个赛一个地美若天仙。

眼下的场面与盛大的选妃场面一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宾客陆续而至,苏珩和许知意说了几句话后便忙着上前招呼。

这时,人群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引起了许知意的注意。

“恭喜夫人喜得贵子。”

她循声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周时安。

诧异了好一会,才回:“别来无恙,周大人。说起来是我该恭喜周大人高中状元才是。”

周时安走近,把手上的贺礼递给秋橘,回以一笑:“夫人客气了,要不是昔日承夫人的情,在下也难以有机会专心温故,一举高中。”

“周大人此言过谦了,想要高中,那得有真才实学才行。”

二人一来二去,话题聊得十分投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不远处抱着小团子招呼宾客的苏珩瞅见,眉眼当即一凛,想也没想就抬脚走了过来。

至于那一众群芳刚进门,双眼就紧紧锁在了身穿浅蓝色衣袍的苏珩身上。

他的五官俊秀挺拔,可眉眼却似山水画里浓墨淡彩的水墨,清冷又淡漠。

偏偏唇角扬起时,浑身的锋锐又被和煦取代,仿佛只要被这双漂亮的眸子盯着,就会生出一种你是他的独宠的感觉。

只见他此刻正站在一旁逗弄着怀里的小团子,时不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正当她们看得入迷,想要凑近之际,他却忽然抬脚往某个方向走了过去。

沿着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浅粉色宽袖衣裳的女子。

如瀑的乌发全数挽起,其上斜插着一支清淡素雅的梨花簪。

鬓边点了几朵小小的莹白珠花,露出纤长柔白的后脖颈,耳畔坠着的粉玉珍珠微微摇着。

芳容明艳又清素,身姿娉婷又袅娜,浓淡合宜,宛如朦胧烟雨里一株脱俗的江南白玉兰。

此时,她正和另一个同样穿着浅蓝色锦袍的年轻公子攀谈,二人时不时传来一阵浅笑声。

苏珩边走边道:“鹤儿乖,别闹了,爹爹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苏鹤:“………”

爹爹,你在说什么,不是说我很乖的吗?我没闹!

刚说完,还不容小团子有任何反应,便在许知意的身旁停下,还把怀里的小团子往她跟前一凑。

满脸焦急地道:“知意快看看,鹤儿居然跟我闹脾气,那小嘴撅得老高了。”

“是吗?我看看。”许知意把头凑了过去,打量了好一会后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小心地哄着。

她抬头看向苏珩:“没有呀,鹤儿这么乖,怎么会闹脾气?”

“可能是我看错了。”苏珩摸了一下鼻子,目光闪躲。

顿了顿,又突然诧异道:“咦,这不是周大人吗?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话落,两位年轻的蓝衣公子视线相撞。

周时安面色如常道:“也才刚到,刚好碰到夫人,就聊了几句。”

“来得正好,我也正想问问你,上回那些小姐有没有合眼缘的?”苏珩一本正经地继续道,“若是没看上,今日还是有机会的。”

“我不急于娶妻……”周时安一脸尴尬,“苏将军也不必这么急着为我安排……”

这时,原先蠢蠢欲动的少女们见苏珩停下了脚步,便想着在他跟前露个脸,纷纷围了过来,搔首弄姿地说着话。

“———小侯爷,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我能看看孩子吗?”

“———这位是夫人?”

一时之间,数位少女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不行,直把周时安给挤了出去。

苏珩淡定地将许知意揽进了怀里,又低头逗了一下她怀里的小团子,才道:“是啊,她是我夫人,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夫人。”

此刻他的眉眼含笑,定定盯着身侧的女子。

漂亮的桃花眸宛如一汪清冽的潭水,被临秋的凉风一吹,荡起了盈盈波光,温柔得如同被月光拂过心窝。

少女们自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见到苏珩的深情后,也知道难以插足进去。

心里萌生了退意,也没再自讨没趣地往前献媚。

偏偏这时苏珩还佯装十分震惊地开口:“周大人去哪了?刚刚还在这的,你们有见过他吗?对了,他就是今年的状元郎,长得很是年轻。”

原先失落的少女们听见“状元郎”三字,又听见“年轻”二字,眨了眨眼睛,迫不及待地东看看西看看。

却在人群外见到了一位同样是穿着蓝衣的年轻公子。

长得眉目端正,长发以玉冠束起,十分地端方有礼,一副文人墨客模样。

下一秒,都抬起了小碎步往他跟前凑去。

另一头,周时安也瞧见了这副情景,面色一顿,看向苏珩的神情带着些不可置信。

果然,这人就是个大醋缸子,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还依旧防着他。

周时安摇头气笑,被迫又与一堆年轻的少女们礼尚往来地打着交道。

许知意似乎也看懂了这一切,轻轻地拍了拍怀里的小团子,才看向苏珩。

“周大人与你是有什么过节吗,我总感觉你不太待见他。”

苏珩笑了一声,目光落在小团子身上:“以前有,现在……”

他又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百花争艳的场面,唇角翘了起来,淡道:“现在没有了。”

“意儿!”

一阵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珩和许知意回头,却见来人是许高远。

他一边走一边道:“怎么回了汴都也不回一趟许府,我好让府里的下人多做些你们喜欢吃的菜。”

说到这里,脚步顿了一下,吩咐身后的小厮把东西提了上来。

“对了,我前段时日下江南,带回来了好些新鲜的果子,想来意儿应当没尝过,我就特意带了一些过来。”

许知意愣了好一会,目光与苏珩对上,又低头瞧了一眼面前筐子里鲜红的果子。

原来是荔枝呀。

只见面前的女子视线一如既往地平静,清清浅浅地掠过果子,并未多加停留。

她道:“谢父亲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女儿无福消受。父亲还是拿回去给大娘子,大姐她们尝尝鲜吧!”

许高远还想多劝说两句,却见许知意面上摆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一时也没再提这个话题。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意儿的孩子都百日了……”

“父亲究竟想说什么?”许知意果断打断了他的话题,问。

许高远明显一怔,似是没料到她竟然连话也不愿意和他多说两句。

默了一会,咽下心中的复杂滋味,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能看一眼孩子吗?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许知意平静地看向他,目光里并未掺杂别的思绪,仿佛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淡淡地回:“单名一个鹤字,黄鹤一去不复返的鹤。”

许高远面色一僵。

这些年,到底是寒了这个女儿的心,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时间流转不息,兴致勃勃的推杯换盏后,前来喝百日酒的宾客也已一一散去。

苏珩抱着小团子与许知意刚走回院子,就看见张敬、秋橘、高飞、秦嬷嬷、桂嬷嬷等一众人蹲在地上,面前是堆成小山似的系着红绸的贺礼。

“侯爷和夫人要不要看看这些贺礼?”秋橘笑眯眯地指着面前的小山道。

许知意讶然,不由得一惊。

忍不住问苏珩:“不是说你让汴都、黑城一众官员都死了心,怎么还能收到这么多贺礼?”

苏珩并没第一时间回话,温热的指腹轻轻碰了碰熟睡的小家伙粉粉嫩嫩的脸颊。

唇角微勾,似乎有些得意。

他小声地道:“谁让我们鹤儿招人喜欢。”

说完,便把小团子交到秦嬷嬷手上,带去休息。

一众人也慢慢退下去休息。

两人静静地立在了梨树下,在檐灯下的石板路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仿佛要与昏黄的星火融为一体。

许知意故意道:“旁人都送贺礼给我们鹤儿,那我为你生下一个这么讨人喜欢的儿子,也没见你送我礼物。”

她这本来是随口一提的,不曾想此话一出,身侧传来了苏珩含笑的声音。

他不疾不徐地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没有礼物送你。”

她愣了一下,试探地问:“你不会还真的给我准备了礼物吧?”

圆月斜照,浮云散去。

只见他的眸光穿越了斗转星移的岁月,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的脸上。

“不是说想下一趟江南吗?等我们鹤儿再长大一些,我便陪你去一趟。”

顿了顿,抬头看向远方,声音带着说不清的向往。

“到时候我们带上鹤儿,一起看看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江南,看看春色满园关不住的江南,看看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

她呆了一呆,像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言语,下意识问:“可是你能走开吗?”

如今,大康国泰民安。

居庙堂之高,有张广尧、赵年、周时安、罗杨等侍卫之臣不懈于内。

处江湖之远,则有像邝骞一样的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

还有邝景、夏程、阿羽等一众年轻男子自愿戍守边疆,戎马半生。

他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回:“皇上已经准许我了。如今战火已息,四海一片升平,唯独江南离得甚远,恐有官员欺上瞒下。所以这次下江南也算是公差。只是不知,夫人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听见此话,许知意讶然抬头。

只见一片叶子缓缓盘旋落在他的发顶,他像是没有察觉,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她伸手轻轻拂去,随后小声地嗯了一声。

“无论是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与你一起,此生不离不弃。”

话落,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像是一片轻羽落在了掌心,飞快地掠过,又留下蜻蜓点水般的痒意。

他眨了眨眼睛,蓦然想起了元宁十六年的元宵。

他们在连天的琼瑶里遇见了彼此。

那日,风吹起她的帷帽,惊鸿一瞥下,他只一眼便失神了片刻。

旁人或许并未看见他的失神,可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确实是素不相识的一眼,是普普通通的一眼,但也是惊天动地的一眼。

只因,他好像没来由地动心了,也好像并无什么不同。

现在想来,那应当是心动的感觉。

此时,月光清清淡淡地洒在他的脸上,唇边泛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许知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深深地朝他看过来。

只听见他缓缓地说了一句。

“我也是。”

(全文完)